美國總統川普疑似勾結外國勢力的「烏克蘭門」風暴持續延燒，讓民主黨掌控的聯邦眾議院抓住機會，對川普啟動彈劾調查。不過，彈劾調查究竟會讓川普黯然下台，還是反而為他的連任之途鋪路？華府智庫「布魯金斯研究院」研究員高斯頓27日撰文指出，回顧尼克森與柯林頓兩任前總統面臨彈劾調查的前例，民眾對總統的施政滿意度、民意是否支持彈劾罷免總統，以及彈劾總統是否成為跨黨派共識，將是觀察彈劾案走向的3項關鍵指標。
布魯金斯研究院（Brookings Institution）高級研究員高斯頓（William Galston）指出，尼克森（Richard Nixon）在1974年因「水門案」（Watergate）醜聞被啟動彈劾調查，並在眾院進行全院表決前宣布辭去總統職務，成為美國史上首位（也是至今唯一）主動辭職的總統。
不過在距今最近的一次彈劾調查中，柯林頓（Bill Clinton）總統因為否認與白宮實習生陸文斯基（Monica Lewinsky）發生性關係，被控作偽證、妨礙司法，同樣遭眾議院發動彈劾調查，彈劾案也順利走出眾院，但未達到參議院3分之2的解職門檻。柯林頓順利做到2001年總統任期屆滿，對柯林頓發起彈劾的眾議院議長金瑞契（Newt Gingrich）反而因此黯然辭職。
彈劾史上潛藏的線索：得民心者得天下
高斯頓表示，民主黨籍眾議院議長裴洛西（Nancy Pelosi）已於24日宣布正式啟動對川普（Donald Trump）的彈劾調查，雖然目前態勢仍不明朗，但輿論對意見絕對是值得參考的線索：隨著水門案醜聞的調查不斷深入，越來越多的證據顯示，尼克森根本就在試圖掩蓋竊聽政敵罪行，民眾對他的滿意度也從水門案爆發前的約5成下跌至24%。
而根據皮尤研究中心（Pew Research Center）的數據，與尼克森的滿意度呈反比，在水門案調查期間，民眾對彈劾罷免尼克森的支持率持續上升，當聯邦最高法院在1974年7月24日作出判決，要求尼克森必須交出白宮自動錄音系統錄下的談話，高達57%的民眾認為尼克森應該去職下台，顯示他在彈劾案正式經表決前就已失去多數民意支持。
This chart shows how public opinion about Richard Nixon changed during the course of the Watergate saga https://t.co/YlmWKZmNSM pic.twitter.com/0kf3C2izCW
— John Gramlich (@johngramlich) September 25, 2019
相較之下，蓋洛普（Gallup）民調顯示，柯林頓接受彈劾調查期間的支持度，一直維持在6成以上，雖然眾議院於1998年12月19日表決通過司法委員會提交的第1和第3項彈劾柯林頓的條款，分別指控柯林頓在緋聞案中作偽證和妨礙司法，民眾對柯林頓的施政滿意度卻在同年底飆升至73%，顯見彈劾案並未動搖柯林頓的民意基礎。
根據蓋洛普民調數據，從柯林頓爆發性醜聞、到眾院發起調查、通過彈劾案的數個月期間，支持彈劾罷免柯林頓的比例幾乎不變，高達3分之2的美國民眾不認同柯林頓應為此下台；《紐約時報》（NYT）同期民調也顯示，近7成民眾認為參議院不應投票將柯林頓免職。蓋洛普在1998年末做出的結論是，多數民眾認為柯林頓確實犯下作偽證及濫用總統職權的過失，但這些罪行並沒有嚴重到足以讓總統為此去職。
另一重要指標：同黨議員是否為此倒戈？
高斯頓也指出，除了民意基礎之外，還有另一個重要因素決定尼克森與柯林頓走向不同結局，那就是彈劾案是否獲得國會跨黨派議員的贊同。在眾議院對尼克森發起彈劾調查後，司法委員會內17位共和黨人中，分別有6人及7人對尼克森妨礙司法與濫用職權的彈劾條款投下贊成票，共和黨保守派大老高華德（Barry Goldwater）更率領一眾參議員到白宮，向尼克森預告他已失去黨內同僚的支持，成為迫使尼克森自請下台的最後一根稻草。
另一方面，1998年的柯林頓卻獲得民主黨人的一面倒支持，在眾議院表決的環節，205名民主黨籍眾議員之中，只有5人投票贊成彈劾案；彈劾案被送到參議院審判時，更沒有任何一位民主黨參議員投票贊同罪名成立，也讓柯林頓躲過被彈劾去職的命運。
川普的勝算如何？
Will an impeachment inquiry lead to the end of Trump’s presidency or pave the way for his re-election? @BillGalston says that the answer may be found in public opinion data of impeachments past. https://t.co/TwJORN7Fyr
— Brookings Governance (@BrookingsGov) 2019年9月27日
回歸眼下的烏克蘭門風暴，川普又是否能安然度過彈劾危機？從美國公共廣播電台（NPR）、《哈芬頓郵報》（HuffPost）等多家外媒近日進行的民調看來，川普的施政滿意度基本上維持平盤，並未受烏克蘭門風暴影響，共和黨選民對川普的支持度更高達9成，若這樣的趨勢持續下去，對發起彈劾的民主黨人來說可不是好消息。
民調同時顯示，美國民眾對彈劾調查的看法依黨派不同呈現高度分歧。整體來說，有49%民眾支持彈劾、46%反對彈劾，其中有88%民主黨支持者贊成彈劾川普、93%共和黨人對此持反對意見。另外，82%民主黨人認為「烏克蘭門」醜聞非同小可，但有85%共和黨選民將其視為政治問題，不過也有超過5成共和黨支持者認同「烏克蘭門」揭密者應赴國會作證。
而在國會內部，對彈劾調查的意見同樣相當兩極，超過9成的民主黨籍議員已表態支持對川普發動調查，即便是搖擺選區的民主黨人也不例外，讓民主黨內支持彈劾的風向一致，但截至目前為止，仍沒有任何共和黨眾議員表示支持調查，即使彈劾案在民主黨席次佔多數的眾院通過，也有極高機率在聯邦參議院遭封殺。
高斯頓強調，若要說服選民支持彈劾罷免總統，首先必須讓大眾相信對總統的指控確實為真，並且要讓人民認同這些指控的嚴重性足以讓總統為此去職，民主黨對尼克森發起的彈劾案符合前述兩項條件，也成功迫使尼克森辭職下台。若今日的民主黨人要複製40多年前的彈劾方程式，首要之務就是在高度分歧的政治現實下，盡可能說服多數選民認可彈劾決定，才能期望國會議員遵照選民意志投下手中一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