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居住在海外,但當你在德國奔忙、從事倡議運動時,要想想你的家人,你需要考慮他們的安危。」
中國在新疆設立「再教育營」,當地維吾爾人與少數民族處境備受關注,許多海外維吾爾人也不遺餘力發聲,盼讓國際社會關注此事,現已入籍德國的埃梅特(Abdujelil Emet)也是其中一員。由於擔心波及還在新疆的家人,埃梅特從未透露自己是倡議團體「世界維吾爾代表大會」(World Uyghur Congress)的志工,希望可以藉此保護他們。
一通來自新疆的電話
但是,就在埃梅特赴德國下議院「聯邦議院」(Bundestag)出席一場聽證會後,他接到一通來自新疆的電話,話筒另一端是3年沒有與他聯絡的姐姐,令埃梅特心中湧上懷疑—因為他根本沒有告知家人他的電話號碼。
一開始,兩人的對話內容稀鬆平常,埃梅特的姐姐大肆讚揚了中國共產黨的統治,還說他們的生活在共產黨領導下大有改善。不過,埃梅特在背景音中聽見了陌生人的耳語聲,要求和對方談話,這場通話的溫馨假象也隨之變調。
一名拒絕透露身分的官員接過話筒,對埃梅特發出上述警告—「你是居住在海外,但當你在德國奔忙、從事倡議運動時,要想想你的家人,你需要考慮他們的安危。」埃梅特還聽見姊姊開始哭泣,乞求他停止倡議行動。
海外維吾爾人遭利誘威脅 法、德、荷無一倖免
英國《衛報》(The Guardian)訪問超過20位生活在歐洲各國的維吾爾人,無論受訪者身在德國、荷蘭、瑞典或法國,每個人都曾接獲中國政府的類似威嚇,沒有一人例外。
國安官員以他們在新疆的家人為要脅,迫使這些海外維吾爾人對新疆問題噤聲,不再批評再教育營政策,且壓制力道與日俱增。更有部分受訪者被要求擔任中國政府的線人。
Chinese security forces are routinely threatening Europeans thousands of miles away for speaking up about human rights abuses in Xinjiang. It’s also coercing Uighurs abroad to spy for the Chinese Gov 1/8 https://t.co/d2tFx5wGe8
— Benjamin Haas (@haasbenjamin) October 17, 2019
受訪者指出,中共官員會要求他們監視維吾爾社群的其他成員,並向當局提交其他人的個資與聚會照片,埃梅特的電話很可能就是因此外洩。如果線民表現良好,除了給予金錢獎勵之外,情報人員也承諾,他們在新疆的家人將會獲得更好的待遇;但他們若選擇不從,同樣會被威脅,暗示新疆的家人將面臨嚴重後果。
維吾爾人擔心,他們的傳統文化將日漸消失 (AP)
中共噤聲策略奏效?議員:「這不應成為常態」
而種種跡象顯示,中共對海外維吾爾人的威逼利誘似乎收到效果,居住在法國的海蒂瓦吉(Gulhumar Haitiwaji)就是一例。
在海蒂瓦吉的母親被送進「再教育營」、失去音訊後,她登上法國電視節目批評中共,更發起向法國總統馬克宏(Emmanuel Macron)遞交請願書的連署活動,收集到近50萬個簽名,儼然成為在法倡議維吾爾族人權益的代表人物。
但在今年3月,海蒂瓦吉原本要到瑞士參與日內瓦人權與民主峰會(Geneva Summit),卻臨時取消行程。消息人士指出,海蒂瓦吉之所以無法露面,是因為收到中共官員對她母親的威脅,但海蒂瓦吉與活動主辦單位皆拒絕評論此事。
SPEAKER ANNOUNCEMENT: Uyghur activist Gulhumar Haitiwaji will speak on her mother's detention in a Chinese "re-education camp" at #GS19. Her petition to France's President Macron to push for her mother's release has 440K signatures. Join us on March 26: https://t.co/QYDT7TW6PC pic.twitter.com/3ofrznV8dI
— The Geneva Summit (@GenevaSummit) March 14, 2019
埃梅特告訴《衛報》,中共不應該以家人為籌碼威脅他,他也不會因此保持沉默:「我在電話裡對他們說得很清楚—如果他們傷害了我的家人,我會大聲說出來,對政府造成更大的麻煩。」而中國駐德大使館並未對《衛報》報導內容做出回應。
德國綠黨國會議員鮑澤(Margarete Bause)對此強調,中國的干預令人無法接受,「中國對德國人民的威脅不應成為常態。」鮑澤也呼籲,維吾爾人應向國會議員發聲:「要了解中國如何在德國施加影響力,這對於德國大眾而言也很重要。」
鮑澤長期關注維吾爾人權議題,也因此成為北京當局眼中釘。德國聯邦議院(下議院)數位議程委員會原定在8月訪問中國,中方卻禁止身為委員會一員的鮑澤入境中國,德方最後則決定取消訪中行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