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驚訝好萊塢的所謂英雄大片『小丑』居然完全和英雄崛起無關,相反的而是道盡社會邊緣人的無奈以及所帶來的反噬。可預見這部電影勢必要成為各個社會的熱門話題,台灣也不例外。帶來深層的意義值得所有從事社會工作,甚至政治人物省思。
筆者因為長期從事戒毒、反毒的輔導工作,接觸無數社會邊緣家庭,即使我窮盡洪荒之力協助這些家庭,也深覺無奈。正如同電影『小丑』裡的人物一樣,社會的制度與氛圍讓他們找不到希望,似乎被動地逐漸往犯罪這條路前進。大腦生病的人(精神病患)長期被社會歧視、孤立,找不到人生方向的社會底層年輕人只能在黑幫混口飯吃,想要立定志向的更生人卻因無一技之長或沒有『良民證』而無法立足社會。
『孤立』、『被忽視』迫使社會邊緣人繼續在毒品帶來的虛幻中混噩度日。正如同電影中的主角『亞瑟』在陰暗的角落中翩翩起舞的畫面,既虛幻又真實。
帶著假面的社會制度
電影主角亞瑟的小名叫『快樂』(Happy)然而他卻是全世界最不快樂的人,甚至希望『他的死是更有價值的事』。然而在台灣看似『快樂』的假面幾乎無處不在。例如:
濫竽充數的大學扼殺了對技職教育的社會需求,政治人物及教育工作者看準了華人父母『萬般皆下品、唯有讀書高的』假面,於是也帶著假面、帶著台灣往下沈淪。快樂的大學畢業卻面臨空有大學文憑卻找不到工作的窘境。
我曾經被邀請到立法院就毒品政策議題作建言,也發現許多所謂公聽會、傾聽之旅、座談會、建研會....各類型的大小會議不勝枚舉,也是虛應故事,開會完後政府官員、各級民代鳥獸散,沒有落實任何結論。帶著『假面』好像政府有在努力,事實上只是在浪費大家的時間和公帑。
明知道精神病患、藥物濫用者影響社會治安甚鉅,卻大量縮減社工人員、個案管理師,特別在所得較低的鄉鎮,社會邊緣化特別嚴重,然而但卻因為財政問題資源最少,筆者曾經到台灣沿海如:雲林、南投等地擔任講員,發現他們的經費、社工的缺乏超乎想像(坦白說我連講員費都拿的不安),政治人物投入大量經費在各項建設,卻忽略這個社會最需要的是『人』。
當電影的主角亞瑟求助社工輔導時,卻被告知『預算被砍』無法獲得藥物和協助,讓亞瑟病情更加惡化,成為催化成『小丑』的原因之一。然而這類的情節也發生在台灣社會。
『除罪化』不容被討論嗎?
當人們身體有病的時會大方地走進醫院找醫生,然而大腦有病呢?只能躲起來。長期藥物濫用的結果往往造成大腦病變,特別是青少年。或許受朋友引誘又或許出於逃避現實的痛苦,他們因為毒品的關係產生犯罪行為,而被歸類成『罪犯』。除非走投無路否則可能永遠不會求助。
然而『關起來』只會讓他們與社會更加脫節,更沒有謀生能力,這就是目前監獄與勒戒所的缺失。於是政府相關機構帶著『假面』參考歐美先進國家的制度發展『讓吸毒者去醫院戒毒』的制度,讓藥物濫用者和精神病患趴趴走,對解決問題有幫助嗎?完全沒有!
筆者認為正確的做法應該是『廣設中途之家』,讓藥物濫用者隔離戒治後脫離原有環境,在監控下給予醫療、工作能力、社會教育、心理諮商等協助,悲哀的是目前為止,我在台灣找不到有這樣的機構,即使民間機構有如鳳毛鱗角般的稀少。好不容易戒完毒卻找不到適合的安置機構,以致重蹈覆側,週而復始地往來監獄和社區。
臺灣由於政治立場的不同,任何公共事務的討論都產生兩極化,參考先進國家卻忽略文化、社會的現況及衝擊(同婚法的通過即是),假裝是『先進國家』、『民主社會』,無法找到最大公約數。以致社會中瀰漫電影中的『小丑』。
社會最底層的『苦人』只能在選舉中被紀念........或者在電影『小丑』中被喚起。
*作者王倩倩,著有『上癮的真相』等書,文字及社會關懷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