縱觀美國選舉歷史不難看出,反智主義並非川普「獨家秘訣」,而是源遠流長。有學者分析發現,自上世紀60年代開始,美國政治反智主義的傾向暗流洶湧,他們反對書本、反對知識、反對媒體,有些政客把自己塑造成「無知愛國」的代言人。
舉例而言, 2008年美國總統選舉,共和黨推出保守派前阿拉斯加州州長裴林(Sarah Palin)為副總統候選人,她反智傾向讓她快速走紅,她對對國內和國際事務幾乎一無所知,最有名的政見是,要把1200萬居留美國的非法移民拘捕遣送,把伊拉克戰爭稱之為「上帝賦予的任務」。
在網路新媒體時代,反智主義又有了新功能,那就是能讓政客瞬間成為「網路紅人」,吸引選票。例如川普就曾在推特上轉發義大利獨裁者墨索里尼的名言,當媒體追問此事時,他說:「這是誰的名言並不重要,重要的是能得到關注」。當然,希拉蕊也不甘示弱,不時拿川普的髮型與花邊新聞「開刀」,吸引民眾關注。
美國「反智」與歐洲「反體制」異曲同工
英國《金融時報》網站刊文指出,全球政治正轉變成「體制派」與「反體制」之間的對抗。在西歐的許多國家也出現同樣的模式,反體制的政黨抬頭,比如義大利五星運動黨、法國國民陣線、西班牙極左派的「我們可以黨」(Podemos)和德國右翼民族主義的另類選擇黨(AFD)等。
反智主義與反體制思潮異曲同工,「川普現象」所代表的反智和孤立主義思潮,本身也是今天美國選民對經濟、生存和安全恐懼的折射。美國貧富分化加劇,財富向少數人手裡集中。皮尤研究中心(Pew Research Center)的最新研究顯示,美國中產階級家庭所佔比例從1971年的61%減少到目前僅有49.4%。同時,2014年美國總收入的43%進入中產階級家庭,大幅低於1970年的62%;總收入的49%進入富裕家庭,大幅高於1970年的29%。
實際上,「反智主義」反的不是「智」,而是「有智的人」「有錢的人」,本質是平民階層對於精英主義的反抗。當人民對於現狀不滿時,便加深對政治精英的厭惡和不信任,參與投票往往只是為了賭氣,而非做出最有利的選擇。
在這場選舉中,對共和黨的批評也不少於川普,認為共和黨大方擁抱這種反智現象,利用其作為他們達成政治目標的手段。美國外交關係委員會(CFR)資深研究員布特(Max. Boot)就在《紐約時報》的投書指出,有人開玩笑說,「川普現象」是共和黨數十年來「裝笨」導致的後果,但若川普不幸當選,到時所有人都笑不出來。
即便川普沒能當選,也會為共和黨帶來「後遺症」,他們必須重新檢視黨內不斷滋長的反智現象,若只一味迎合民粹憤怒,擁抱極端分子絕對不是維持一個政黨的長久之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