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具廠的工資處於製造行業的底層,受調查的四家工廠中,東莞、佛山市三家工廠「普工」的基本工資為1560元,另一家深圳工廠的基本工資為2030元。這些數字均不高於廣東省人力資源和社會保障廳設定的當地最低工資標準的5%。「旺季時做死,淡季時餓死」,製造業工人大都感同身受.在工人們看來,有班加已經算好的,趕上生產淡季,工廠往往不安排或少安排加班,變相強迫工人離職,降低生產成本。
李金濤決定做到這個月底就離職,回家過個年,再盤算下一步要做什麼。因為沒交電話費,他的手機這幾天被停機了,「沒錢交,只能等25日發了工資再交了。」CLW組織1位暗訪過中國多家工廠的調查員告訴美國之音記者說:「工廠裡很多人都這樣啊,等發工資過日子!」
一切服從安排 絕不怨言
眼下李金濤最關心的是,離職後他每月被扣除的社保能不能要回來。因為工資太低,不少工人和他一樣,把本該作為勞工福利的社保看作是一種負擔。一些工廠也就利用工人這個心理,要他們自願放棄購買,這樣工廠老闆也就不用按照法律,繳納他們所應承擔的部分。在深圳偉利豐塑膠製品有限公司,員工們入職前被迫手寫4項聲明,放棄參加公司職工社會養老保險,放棄購買住房公積金,並保證服從「一切工作安排」,遵守「一切規章制度」,如有違反,願意接受「任何處罰,絕不怨言」。
報告指出的其它問題還包括,這四家公司均忽視員工的崗前安全培訓,沒有主動發放口罩、手套等勞保用品。在長安美泰兒玩具二廠的包裝車間,開油水被裝在一個沒有任何標識的塑料瓶裡。長期接觸這種工業有機溶劑可能引發慢性中毒。另外,絕大多數的工人吃住在工廠。據工人們反映,食堂的飯菜「缺乏油水」,不夠衛生。有些工廠住宿條件惡劣,老舊骯髒,一些房間裡還有裸露的電線,存在安全隱患。
孩子的夢想不該是工人的惡夢
CLW:不該讓孩子的夢想成為工人的惡夢(美國之音)
和中國大部分的玩具出口企業一樣,這4家工廠都通過了國際玩具協會(ICTI)的認證,並獲得了「ICTI關愛」項目頒發的證書。這個設立於2004年的項目旨在提高業界道德標準,保護全球玩具製造業的勞工。「ICTI關愛」項目發言人羅賓森在倫敦告訴美國之音:「我們項目的重點是中國。我們為1200多家玩具廠提供認證。在中國以外,我們也在越南、印度等國工作,代表66萬勞工。」
羅賓森說,在工作時間、薪資、健康和安全等主要方面,玩具業目前的條件比10年前,甚至5年前都改善了很多。被「ICTI關愛」項目認證的中國玩具廠中,工人工作時間常年保持在穩定水平,平均工資也有所提高。不過CLW的報告指出,ICTI制定的標準本身就嚴重違反中國《勞動法》的規定,李強表示:「它是美泰兒、迪士尼、孩之寶這些公司支持成立的一個協會。他們允許工廠的工人每週工作時間72個小時,而且在趕貨的時候,他們可以放鬆到78個小時。」
午休時工人們在撞球桌上小憩(美國之音)
為推進和諧勞資關係,廣東2010年出台了《廣東省企業集體協商和集體合同條例》,中國其它地方也在醞釀類似的法規,但是這些法規只適用於官方工會,勞工自行組織的集體談判都是曇花一現。
CLW的報告指出,超級大公司完全有能力提高工人工資,改善勞工環境,但是除了極少數公司真正有心推動企業社會責任外,大部分跨國公司僅採取應付和拖延的方法來解決問題,“我們不能容忍將孩子的夢想建立在工人的噩夢上。”
截至發稿時止,迪士尼、美泰兒、沃爾瑪沒有就美國之音的質詢做出回應。不過,迪士尼公司曾就CLW今年6月的調查發表聲明說:「這些問題都得到了調查和解決。迪士尼將繼續鼓勵和依靠工廠主、商業夥伴和政府,在迪士尼品牌製造地促進安全、包容和有尊嚴的工作場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