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理局須就關於發展或營運藝術文化設施、相關設施及附屬設施的事宜,及任何其他管理局認為合適的事宜,在該局認為適當的時間,藉該局認為適當的方式,諮詢公眾。」
當然,政府可以辯稱在篤定於確定地點興建博物館(甚至早已開始設計工作)後,才諮詢公眾也能稱之為「適當的時間」,但未免是強詞奪理。
那麼,為何政府仍然要排除萬難,無視文化界的訴求,急於興建博物館?當林鄭被問及何以不先諮詢公眾時,她作出這樣的回應:「若大家用大半年走這些程序,若有某一方面不同意,就會產生一個非常尷尬的局面。」不少輿論立刻抨擊林鄭,認為她把「怕中央尷尬」置於程序公義之上。左派的《文匯報》立刻為之辯護,認為此次事件涉及的機構,除了國家文化部、故宮博物院,還有西九文化局、賽馬會,外界若把「某一方面不滿意」扭曲為「中央尷尬」,是把事件政治化。但是,理論上諮詢的方向並非「故宮文物應否在香港長期展出」,而是「應否因為故宮文物,擱置西九的大型表演場地項目,改為興建博物館」。就算後者經諮詢公眾的結果是「否」,最多是另覓館址,甚或改建已有的博物館作展覽之用——故宮文物仍會外借香港。不要說中央,筆者想不到會有任何單位會因展覽場地的變更而尷尬。看來,政府「特殊處理」的主因只是為了趕及於二○二二年,則香港回歸二十五周年時落成博物館。若為此還特意建造一所博物館,更可望令中央龍顏大悅。至於剛辭去政務司司長一職的林鄭,是否想借此為自己競選特區首長添分?外人看選戰宛如霧裏看花,大概只有呼召林鄭參選的「上帝」才能知曉,筆者也就不敢定斷了。
以力假仁者霸
無論如何,這種不顧程序、馬首是瞻,甚至阿諛奉承、指鹿為馬的管治文化,在中國見怪不怪,但香港至少在上世紀七○年代廉政公署成立後,依法行事成為了普遍的社會共識。八○年代,鄧小平為了實現統一,提出一國兩制,香港(和澳門)成為了臺灣的示範樣本。時移世易,二○一四年太陽花運動,流傳一句「今日香港,明日臺灣」。同年的雨傘運動,臺灣有不少人士和組織聲援香港之時,亦深感不妙。正如已定居於臺灣超過十年,加拿大資深記者與戰略學者Jean Michael Cole(寇謐將)所言:
「如果能從香港特別行政區看出任何啟示的話,那就是,北京先前保證,臺灣的生活方式和政治制度的完整,都將在『一國兩制』的模式下獲得保障,這其實不用當真,就如同過去北京作過的任何承諾。」
臺灣人眼見對岸的香港,再望望自己家園附近繞行的航空母艦和戰機,以及日趨收窄的外交空間,又會得到甚麼啟發?
*作者為自由撰稿人,現居香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