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四年級的民國,和現在的民國截然不同。我父親是1949年來台,他出生那年1937年抗戰爆發,生於江西。父祖那輩,小時候還能在黃河長江畔詠嘆大江大海之壯闊,黑山白水的蒼茫。對他們來說,台灣就是中國一省,華北華中華南五湖四海莫非王土,大家都是中國人。
出生的時候,中華民國已然只剩台澎金馬了。朝辭白帝彩雲間,千里江陵一日還,曠古名句已然是想像,甚至是鄰國。以客觀來論,台灣年輕人可以騎車環島,選擇在蘭嶼浮潛,然而要年輕人主動去南京、北京四日五日遊多半興趣缺缺,純以觀光論,日韓甚至港澳都比大陸有吸引力,家境好一點的家庭,甚至直接去歐美旅遊。如果連秋海棠都未曾踏上,又何來與生俱來對中國人的認同?
從SARS的誰理你們入聯、加入WHO的杯葛重重,透過媒體放送,大陸在台灣人心目中要加分已屬困難,這樣的一個政治實體,入出境卻要憑護照通關搭飛機,甚至多次重申不排除武力統一,這樣的型像,要說服台灣等於中華民國等於中國,難上加難。
誠然馬英九時期,兩岸和平,免簽國履創新高。然而人性對輕而易舉得到的甜頭,多半不會感激。我相信兩岸紅利帶給攤商、博物館、飯店民宿餐廳業者,是有獲利的很有可能獲利不斐,但對台灣基層民眾,凡風景區必有陸客,擁塞是必然發生的。當時對岸流行一句話,台灣最美的風景是人。然而回頭想想,馬英九時代到蔡英文時代,年輕人的口袋真的有變厚嗎?撇開財報數據,打工族薪資微幅成長,月薪族薪資幾乎凍漲。當兩岸官員往來熱絡,熱線暢通無阻,和兩岸唇槍舌戰,老死不相往來的態勢,生活水平相去不遠,試問怎會讓年輕人認為國民黨的九二共識,真心是為台灣著想?
另一方面,從太陽花時期。林飛帆、陳為庭包圍中正一分局,衝入行政院,占領立法院。太陽花學運與洪仲丘事件,蔡英文給人暴力小英的印像,學運學生朗朗上口的,當獨裁成為事實,革命就是義務。自此之後,世代階級對立,藍綠涇渭分明日趨嚴重。僅僅兩年前,國軍飛官殉職,深綠人士馬上嘰諷國軍夕鶴,綠營不愛中華民國,敵視國軍等行為,烙印在藍營長輩心頭。
然而就在今年初,參謀總長沈一鳴不幸殉職。民進黨主席卓榮泰表示蔡英文已經幫總長,完成未竟任務,未來將繼續悍衛國家。國軍的國是中華民國,蔡英文的國是台灣,在追思悼念的過程中,中華民國台灣本為從屬關係的定義,小英以三軍統帥的職責,將兩者合為一體。很難想像曾批著國防布頭巾的蔡英文,在處理總長因公殉職一事,幾乎沒有瑕疵。當暴力小英,空心菜逐漸不被提起,甚至講國語的中間選民,也能參加民進黨的造勢場合時,以往藍營打的中立安全牌,逐漸被侵蝕。
未來藍營還有很長一段路要走,面對拿著中華民國國旗,選擇投給小英的年輕人該如何自處。中央黨部一年人事經費十七億,地方黨部編制只有兩名員工,每一次的動員場合都是平均六十歲的長者,在地方鄰里銀髮志工族時常比正職黨工繁忙。對藍營長輩來說,揮舞國旗高喊中華民國萬歲,旗舞飛揚是人生最得意的時刻,於是跟著韓流複制一場又一場的瘋狂嘉年華,卻未發現悍衛中華民國已經不再是中國國民黨獨家專利了。
*作者為七年級外省第二代,國民黨金龍里書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