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要做個相對一天8小時的工作,有個穩定居住的地方,是很重要的關鍵。」范軒昂補充。
更基本的問題是,光是婦女二度就業就很困難,中高齡者要找工作更是不容易,隨著年齡增長人們會越來越無法負荷體力型勞動,該如何讓這些有意願工作的人們可以發揮能力,范軒昂說:「什麼樣的工作是他可以負擔、比較不需要那麼大的體力、職務也不用重新設計,滿需要大家一起討論的。」
從「你們碩士比較會」到獨當一面扛作品去市集:當他真的是「可以」,他比較不會對自己有那麼多質疑
於是,漂泊工站以「中繼站」為定位,協助在外求職不順的中高齡無家者調整生活步調、找出問題。這裡工作時間是下午1點到6點,做的是手工皂、廢棄舊窗框改造黑板等手工小物,說起為何要做「舊物」改造,范軒昂說其實與理念有關──來到工站的人們也算是社會上的「舊人」,舊人與舊物的共通之處雖是「舊」,但不代表「無用」,經過調整,舊物與舊人也可以再前進。
范軒昂說,來到工站的街友們是很少提及自己過去的,但也可以從一些過程看見他們過去的創傷,前期普遍狀況是看到程序複雜的手工皂、黑板就會嚇得說「我不會」,根本不敢相信自己也能做出一樣的東西。
例如阿毛,初期他的工作是替手工皂包裝封膜,但那薄薄的膜是靠手工包、非常容易皺掉,幾次下來阿毛就喊「我不會」,說另外一個同事很會包、讓他包;做黑板時也不簡單,舊窗框要經過打磨、底漆、再打磨、再上漆,層層疊疊才能做出光亮平滑的黑板,新手下去漆很容易有滿滿顆粒,阿毛也曾沮喪說:「我不要漆了,你們唸過碩士的比較會啦!」
一般職場面對這樣的員工大概隔天就一句「不用來了」,但工站這裡不一樣的是會努力鼓勵、跟員工溝通,范軒昂說那過程是真的很辛苦很辛苦,但後來阿毛真的把皂包好了,「他其實是很高興的,變得比較相信自己真的可以完成一點事情,這可以透過練習、找到方法。」後來阿毛也獨立完成了一塊黑板,他說要帶去市集賣,「他講話的神情是個『我一定要做這件事情』的感覺,其實那時我是很感動的,你一路看那過程……他很堅持要帶去市集,他堅持那是他的作品,真的是很感動。」
「他真的可以啊!當他真的是『可以』,他比較不會對自己有那麼多質疑。」或許來到工站的無家者們曾經自我懷疑、懷疑到相信自己一無是處,但在一個不求快、慢慢溝通跟調整的職場,他們也有成功的機會,成功一次又一次,對人生的信心也會慢慢回來。
雖然在工作之初也是會有磨擦,范軒昂說有時候只是跟對方說哪裡漆錯了,對方就會情緒激動,覺得被指責,但這種時候他必須做的就是很清晰表達自己的想法,帶著「我有我的想法,但你不一定要按照我的想法做」態度去溝通、去想想該如何用「你的方式」來做好,這種時候工作者就比較不會有敵意防備了,相處久了下來,他甚至也可以提出對工站作法改良的意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