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的「國師」,曾經的省長、市長座上賓,如今卻成政府處罰和民眾調侃對象。這就是張藝謀。
當對張超生罰款748萬一出,網路再一次令輿論風向發生逆轉。更有社會學家周孝正直言:他生一百個孩子是他自己事情,是基本人權。一分錢都不應該罰。對於國家計生委,周更表示沒有什麼存在的必要,應立即解散。
網民開始調侃張藝謀為「七個葫蘆娃他爹」,現在則歎息:你生七個孩子,荷蘭政府每月獎勵你600歐,中國政府罰你750萬人民幣。移民荷蘭算足了也就是300萬人民幣。300萬和750萬,哪個大傻子也算的出來。這不是明擺著往外趕富人嗎?
無錫計生委對張超生從視而不見到懲罰,如今自己被架到輿論刀口上。各地超生罰款都有「市場價」,好比張案可能從零處罰到天價,罰款額好比鬆緊帶,看你的關係硬不硬。此番張案是新媒體推波助瀾兜不住了才下此狠手。
以廣州為例,2009年超生罰款約為30萬——如果人均可支配收入為2萬元,你年收入20萬元,那麼超生最高罰款可為:2×6+(20-2)×2=48萬元,最低標準也有2×3+(20-2)×1=24萬元。所以平均約為30萬——這裡擁有巨大的尋租空間或灰色地帶!
廣州市政協委員韓志鵬發微博稱,2012年廣東省各地徵收計生罰款總額為26.13億元,而省衛生計生委通報則為14.56億元。這11多億的罰款去哪兒了?
據統計,2012年中國大陸24個省份超生罰款就高達200億,如此龐大的一筆收入,究竟到哪裡去了,沒有個交待。加之罰款過程中巨大的尋租空間,民眾注意力自然從張藝謀轉向計生委——就像當初從郭美美轉向紅十字會一樣,網路就具備這樣的鐳射制導功能,最終要打哪裡,由全體網民的集體智慧決定。
計生委表功,計劃生育使中國「30年少生了4億人」。今天人們炮打計生委:這些巨額罰款到哪裡去了?計生罰款成一門生意,甚至形成產業鏈,不但控制不了人口,還會導致腐敗。通常被罰款者無權也不敢追問「我繳的罰款到哪裡去了」,好吧,那就由網民來追問!
大陸計生政策一度甚至是不容討論的。隨著醞釀放開「單獨二胎」,聲討計生部門的腐敗成為社會熱點,他們被指已形成利益集團——普遍的批評是,推遲放開「二胎」就在於罰款利益鏈條。
大陸的計劃生育政策分三輪:1960年代第一輪計劃生育,1967年城市生育率就降到了3。1970年代第二輪計劃生育,鼓勵城市家庭最多生育兩個孩子。1980年代第三輪計劃生育政策(即「一胎制」),生育率驟降到2以下。這一政策持續三十年之後,惡果出現:一是老齡化趨勢不可避免, 2010年約8個勞動者負擔1個老人,而按目前的政策,到2050年,2個勞動者就要負擔1個老人,未富先老。二是性別比例失調,傳媒熱炒所謂「剩女」現象,其實男性找不到老婆才是更要命的社會事實。
超生罰款又稱社會撫養費,簡單說,就是指超生的孩子家庭佔用了更多的社會資源,因此需對社會給予額外的、強制性的補償。
張導並未佔用「公共資源」比如義務教育、公費醫療、失業救濟等等社會福利,生孩子是私立醫院,上幼稚園也是私立幼稚園,將來也不相信老謀子會讓小孩上公立學校。那麼,他不是繳了冤枉錢?難怪微博調查表明,83%的網友認為罰得太重了。
老謀子悔不該當初就將孩兒生在海外,香港或美國生子成本不過二、三十萬,還不如去「侵佔」美國人的社會資源呢。
馬雲呼籲放過張藝謀,不能讓一個父親失去尊嚴。其實更應該放過的是超生的孩子,一出生就背負「超生兒」的駡名。無論罵超生還是計生委,背後都是集體焦慮:預計未來幾代人都要為錯誤的人口政策買單了。
*作者為中國《新週刊》總主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