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基於對於居住了五年的台灣的切身情感,我必須說一句:我就是你們的防疫漏洞。
危急時機「有殺錯,無放過」?
但是當大家都認為只要把陸生都隔離就安全的情況下,其實正正是中了「掩眼法」。我的感染機率與女友一樣的高(或一樣的低),但憑什麼我們就被差別對待了呢? 被差別待遇的不只是我,由「【非湖北的】中港澳其他地區入境且無症狀」的「台灣人」、「陸配」、「外國人」、「僑生」、「陸生」五種人裡面,台灣人和外國人可以自由外出,陸配要「限制居住」,陸生是「集中監測管理」,僑生則是「自主健康管理」。憑什麼我就不用被關起來?而就算我和其他有相同旅遊史的僑生被關起來了,憑什麼那些和我們同機的外國人和台商就不用了呢?
很多人都覺得說,就算把陸生關起來是不對的,但所謂危急時機「有殺錯,無放過」,這樣也是迫不得已。在陸生被逼拘禁14天這個事情上,許多人都表示說「不太知道怎麼回應」。許多本來友好的社運團體都突然卻步了,要「討論討論」。我知道,因為大家都覺得自己不是防疫專家,不好對隔離是否恰當指指點點。
我不是防疫專家,我不知道要多大強度的隔離和監察才能杜絕病毒入台。但我們都應該要知道,當病毒要感染人的時候,不會問你是陸生還是僑生,是台商、陸配還是台灣公民。病毒只會問你有沒有洗手、戴口罩、「在沒有保護的情況下接觸病患和去疫區」。
對陸生的污名,讓人們把病毒與這個群體扣連起來,而忘記了這種污名自身正正是防疫的最大漏洞,因為它讓我們把注意力從對抗病毒挪到了對抗某些人身上。這就像有些人只是喜歡問男同志做愛有沒有戴安全套、有沒有定期做檢測,因為不戴套就是傳播HIV病毒——卻不去問問看直人幹的時候有沒有戴安全套、有沒有定期做檢測。不要忘記同志平權「據說」是台灣最大的寶藏之一。 我不是防疫專家,但在我以前在愛滋病團體工作的經驗,我們被教導的是要掌握「病毒的思路」,因此,在防治愛滋病上,我們問的問卷是「有沒有進行不安全的性行為」,而不是「你是男同志還是女同志」、「你有多少個床伴」。
我不是防疫專家,但我們都知道,在對抗這個肺炎抗病毒最有效的防疫方法是詢問旅行史和接觸史——而不是詢問你的國籍。 我不是防疫專家,但我們也會知道這種對陸生的差別對待,是資源的錯配和防疫的漏洞。如果不認知這個漏洞,就認為自己「已經做了一點對的事」、「總比沒有做好」,就是眼睜睜的看著像我這樣的僑生、外國人、陸配、台商、台灣人「逍遙」防疫網外,或是說,使得有同樣高風險的人士得不到相應的幫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