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影原有記錄田野、行銷城市的功能,《KANO》雖有大批嘉義鄉親圍繞收音機,密切關注球賽進行的鏡頭,影片中也出現八田與一、嘉南大圳與嘉義噴水池的畫面,姑且不論這些工程興建的時間是否有誤,影片中看不到嘉義,也看不到真正的嘉義人,明顯地曝露導演對當時台灣人生活觀察很浮面,未能營造那個年代的民眾生活場景。
電影中被吳明捷稱為「阿姊仔」的美女,坐在吳腳踏車的後座,突然站起來像鐵達尼號男女主角在船頭擺出逆風飛翔般的POSE,然而第二次兩人同騎單車,竟是「阿姊」說她即將與一位台中醫生結婚的訊息。甲子園野球賽進行中,有一些「阿姊」在嘉義懷孕、生產,從醫生丈夫手中接過嬰兒,並撫摸其夫臉頰的鏡頭。當嘉農在冠亞軍賽中前四局與中京商業打成平手,卻因吳明捷手指受傷,又堅持不下場,導致失誤連連,第五局後一路落後。「阿姊」跟其他鄉親憂心忡忡,連嬰兒哭鬧都沒注意,她與吳明捷兩人情愫沒有清楚的交代,實在看不出安排這位女主角的必要性。
《KANO》電影主場景是一九二九年至一九三一年,當時日本推行「國語」已具成效,除了日本人,台灣球員彼此間講日語也很自然,但此時皇民化運動尚未展開,台灣人講母語的情形仍然普遍。《KANO》整部影片絕大部分的對話都是日語,偶爾出現極少數台灣語言──福佬話、客家話、原住民語,都是零碎、無關緊要的口白,而博杯這類問神占卜也如遊戲般,流於形式的動作。
《KANO》電影主軸與好萊塢電影《打不倒的勇者》(Invictus)相近,都是描述球隊的故事。《打不倒的勇者》全長僅兩個小時多一點,電影扣住南非種族隔離的歷史大環境,清晰地描述在黑白分離年代,曾被白人監禁二十年的曼德拉總統,如何化解種族對立,如何獲得以白人為主的南非國家代表隊認同?人口居多數的南非黑人,以往在國際足球賽中,都支持與國家隊對抗的外國球隊。影片中國家代表隊如何被黑人民眾認同、支持?白人球員如何在影片最後一刻,唱著原本排斥的南非新國歌,其間的轉折,處理得極為細膩,片中摩根費里曼飾演曼德拉,麥特戴蒙則是足球隊隊長,使影片生色不少。
拿台灣電影與好萊塢相較,有欠公允──畢竟美國電影工業的形成,已經百年。不過,還是可供魏導演與《KANO》製作團隊參考。
*作者為台北藝術大學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