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住民,從抗日到成為台籍日本兵,從日本兵還不知什麼時候忽而成為國軍忽而成為解放軍,他們的名字從本族到日本名到漢名,陸森寶的原名是Baliwakes,意思是「旋風」,多豪氣,日據時期更名後成為「森寶一郎」,台灣光復後又更名為陸森寶,從旋風到森寶,完全沒得辯說。漢人卻連原住民到底有幾族都記不清楚,如今好不容易正名已有十六族,卻再背不下來,說到底,還是漢民族情薄,只記得中原正統。
只不過,這「中原正統」,隨著兩岸政治形勢的變化,愈來愈透著荒謬和反諷。〈龍的傳人〉在台灣從愛國歌曲一變而為禁歌,因為作歌的侯德建竟跑到對岸了,這歌在對岸唱紅,在台灣又沒人唱了,誰還要這轉都轉不過身的恐龍呢?而四、五年級生的叛逆代表號羅大佑,早早就「預言我們不忍逼視的未來」(馬世芳語),啟蒙大陸一代,在台灣也黑了。以一首〈美麗島〉留名民歌史頁的李雙澤,還有一首傳唱甚廣的〈少年中國〉,若非早逝,他又如何面對當前形勢?
少年台灣沒有鄉愁,只有憤怒,拒絕自己的未來被操控;中年台灣也沒有鄉愁,只有憂思,煩惱有限的餘生不知會被攪和成什麼模樣?唯歌解憂,早被遺忘的〈歷史的傷口〉立刻在張志軍離台後,被改成「2014年版」,配得是在天后宮與進香團衝突的頭破血流的群眾,叫人既心疼又好笑,還萬萬不能笑出聲來。
搖滾不死,叛逆不老。行過一山還有一山,每個世代都有自己的天光,勉強不得,就讓一首又一首歌,留下時代的印記,做為歷史是非的旁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