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建彰專文:冷光裡,我凝視著我

2020-05-13 05: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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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讓我聯想到眼前的路,一如海軍爆破大隊蛙人結訓的天堂路,以碎石及珊瑚舖成,滿是粗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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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0619-想要進入兩棲偵搜大隊,同樣必須經歷長時間訓期,結訓前還有地獄周、天堂路等著。其中天堂路即是學員在數十公尺長的咕咾石上做出教官要求的動作,也是陸戰隊最有名的訓練項目之一。(取自青年日報)
想要進入兩棲偵搜大隊,同樣必須經歷長時間訓期,結訓前還有地獄周、天堂路等著。其中天堂路即是學員在數十公尺長的咕咾石上做出教官要求的動作,也是陸戰隊最有名的訓練項目之一。(取自青年日報)

我也曾經跟公司請了一個禮拜的假,協調了數日的職務代理,跟合作夥伴協調延後提案時間,跟部屬拜託支援,好陪父親入院準備手術,結果,住了三天,醫生說父親的身體狀況不佳,某些臟器功能指數過高,手術必須暫緩。

面對人們追問,除了謝謝關心外,我試著說明父親的病況,儘管我根本也不是太熟悉那些醫療字眼,心裡難免也有種奇特的隔閡感,就是,你臉上的微笑我很感激,但我們彼此也不是很懂我在說什麼吧,還有,我到底要用什麼方式讓你知道,那些純白的空間裡滿滿都是抑鬱的情緒呢?

但真正難以前行的,可能是捨不得吧。

我和父親關係密切,從小到大,他沒打過我,只罵過我三次,任何我想做的事,都沒問題,就算留長頭髮,也只說,大學畢業後就不要留了好不好?而工作更是毫不限制,不曾要我負擔困難家計。

就算不以父子情感濃厚而言,這人,是我認識最久的朋友。你捨不得朋友受苦,你捨不得朋友遠行。

我自己清楚,有時那刻意拉出的距離感,是因為知道我很愛父親,父親的即將出發前行,我們被留下者,卻缺乏旅行指南,不知所措。我在心裡小心翼翼地拉開距離,以為可以讓自己適應後來的距離,然後在之後,又痛痛地恨自己當初留下的那些空隙。

日後,為了紀念他的離開,我開始留長頭髮。

我的星際旅行。

我很晚熟,直到高中畢業,才知道要交女友。

卻意外地發現,這是場怪異的星際旅行,你搞不明白那個前去的星系,對於那星球的生態不甚理解,你對於那星球一天的日出日落時間還摸不清楚,也才知道太陽月亮可以都是複數,不太知道季節更迭是一年四季還是四十季,而還很好奇於生存之道時,你又被逐出,到了另一個銀河系,或者更多時候,是在星與星之間的黑暗虛無裡,漂浮。

銀河系撞仙女座星系(左)模擬圖(翻攝自NASA官網)
作者把戀愛比喻成在星際旅行。圖為銀河系狀仙女座星系模擬圖。(翻攝自NASA官網)

有時你望向天空,天上那麼多星星,卻沒有一顆是你的星球。

不,這話語不真確,他們本來就不屬於你。

你總是在找吸引你的星球,你總是在找你可以活下來的星球,而那顆星球的大氣組成方式,脆弱如你可以呼吸,可以生存下來,你的骨骼架構,符合這個星球的重力,你的肌肉能夠抗衡,做出合適的活動,你想要找到一顆星球住下來,到時間盡頭。

真正的問題是,你到得了哪顆星球。

但有時,到得了,也不一定是最安全的結局。

很偶爾的,你會看見流星,發著亮光,掃過天際,但很抱歉,那只是一個宇宙中的小星球,被另個星球吸引,那吸引力如此大,緊緊拉住它,在經過大氣層時,將它燃燒殆盡。有人說那就是愛情,也有人說那是必然發生的,希望不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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