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國安法》實施後,安迪的焦慮更深。細看此法,除了針對台灣的施行細則之外,他告訴記者,其實《國安法》「包天蓋地」的法律規章,就足以讓人恐懼。
「《國安法》不是說,規定任何地方,任何時間,只要被認為不承認『一個中國』原則,或者煽惑香港居民對中國政府有仇恨之心,那麼都有可能觸法。那如果我回台灣,如果我去參加民進黨或什麼本土政黨選舉的造勢活動,或者只是經過,被拍照下來,或者我的照片背後有什麼台灣國旗等等,那我就會出事。」
對於香港的未來,安迪並不樂觀。他說:「我覺得以香港的情況,其實已經很難改變了。香港應該會漸漸地深圳或上海化,雖然我太太覺得台灣或香港兩邊都OK,但我認為小孩離開香港比較好」。
「我們本來就想走,《國安法》是個催化劑」
與安迪有相似觀點的是好友Duke(杜克)。杜克與安迪年紀相仿,同樣在台北認識港籍的妻子,多年前兩人一起回到香港,兩家人在香港認識,成為好友。
杜克在台灣出生,自小到美國求學,在台北與香港妻子認識成婚後搬到香港,經營教育工作多年。
他告訴BBC中文,自從2016年以來,「香港的政治情況越來越糟」。
不過,雖然身為兒童教育經營者,許多客戶都是中國大陸家長,在香港賺的錢一定比台灣多,但他仍打算不久後與工作團隊離開香港,在台灣重新出發。杜克說,「我們信仰的的價值就是不一樣。」
杜克表示,回到台灣,雖然生活上的調整一定會有,但總比《國安法》通過後,香港那種「覆巢之下無完卵的感覺好。」
他強調:「香港《國安法》讓我們看到,這種言論自由是很重要的,我在台灣從『戒嚴』到『解嚴』,心中最大的變化,就是可以暢所欲言。此法讓香港人不能說自己想說的話,也不能批評政府,公然舉台灣國旗也會被檢控。」
他補充書說,「雖然有朋友告訴我們,不要想那麼多,但是我跟太太都覺得疫情的情況,加上要失去的自由,讓我們覺得總是要離開。」
「就當在上海工作吧」
不過,雖然有台灣家庭選擇離開,但是單身的Frida(弗蕾達),卻有另一種看法。
就在香港《國安法》通過前夕,身居某金融公司管理高層的弗雷達,正在香港與各大地產中介周旋,法案通過後,她在港島買了生平第一套公寓。
來自台灣的她在台北工作幾年後前往歐洲就讀,畢業之後在香港找到工作。
自去年開始,香港政治急劇變化,深愛香港的她並非沒有心理凖備。但是嚴峻的《國安法》在香港通過後,她也有相當的感嘆:「就當在上海或北京工作吧」。
弗蕾達補充說,「對我來說,《國安法》讓我恐懼的是,主要就是沒有言論自由,人身財產安全降低(有機會被隨意扣帽子然後扣押財產)以及公平正義會慢慢消失。」
如今在港島定居已十多年,單身的她表示十分心疼香港年輕人,對台灣的防疫或民主成績感到驕傲。但弗蕾達也告訴記者,《國安法》通過後,要不要移民或離開香港,立即成為所有同事或台灣朋友圈的日常話題:「很多朋友周末都去參加許多投資移民的工作坊。或者擔心因為《國安法》會被扣押財產,許多朋友也拼命地買美金,或者把資產轉移,離開香港或回到台灣」。
不過,由於目前工作順利,她短期內並沒有離開香港的打算。「畢竟工作上主要市場就是香港跟中國,而且職涯上仍有機會再升級,離開香港也就表示要耕耘新市場,職涯要找新位置。還沒有辦法有說走就走的灑脫。」
但她又說,雖然有動心過搬回台灣退休,但香港已是她的第二故鄉,她對香港這座城市給了她機會,心懷感激。
據統計,目前在香港同時擁有台灣身分證及香港居民身分的人數約6萬9千多人,只領有台灣身分證的約5400人。
(因為受訪者要求,以上人名為化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