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五」規劃的另一重意義在於,中國的壓力劇增,官方稱之為「我國發展的內部條件和外部環境正在發生深刻複雜變化」。
相比過去五年,未來五年中國面臨的變量和風險都更多、更大,「十四五」規劃中可能制定更低、更模糊的增長目標。受新冠疫情影響,今年中國兩會時就首次未提出年度增長目標。「十四五」規劃依然面臨後疫情時代的諸多變量,因此可能延續這種策略。
中國經濟雖然經歷了市場化改革,但政府依然掌控著土地、財政預算等資源,可對經濟施加的影響巨大,比如「十三五」規劃提出25個可量化的經濟社會發展指標,包括新增建設用地規模、地表水劣V類水體比例、服務業增加值比重、研發經費投入強度等。這些指標將對從省市縣各級政府有指導意義,而其中GDP增速目標為重中之重。
如果未來五年GDP增速目標制定過高,各省可能會比照「十四五」規劃制定自身更高的發展目標,這會刺激地方政府繼續推高債務,加重過剩產能,使整個系統風險不減反增。
雙循環:應對中美衝突的戰略調整
今年7、8月間,「十四五」規劃逐步成形的同時,中國高管在各種場合頻密提及「雙循環」,即「逐步形成以國內大循環為主體,國內國際雙循環相互促進的新發展格局」。
外界普遍認為,即將結束的中國「十三五」規劃以「供給側結構性改革」為主線,可以推測「十四五」的主線將是「雙循環」。
這一說法剛提出時,從媒體到輿論,多以「內循環」來概括。繼而也有很多討論認為,這是中國應對外部壓力「閉關鎖國」之舉,回到「自力更生」的計劃經濟時代。中國財政學者賈康則撰文批評,將其解釋為以後要自力更生是「極端化認識」,「帶有明顯偏差的理解」,其實是通過發揮內需潛力,使國內市場和國際市場更好地聯通,內外需相互促進,綜合發力。
此後中國輿論中「內循環」的提法漸漸淡出,被官方的「雙循環」統一。但不可否認的是當前大背景是中國幾乎跌入冰點的地緣政治環境——科技上,美國採取極致手段打壓華為,強迫Tik Tok退出美國,擴容高科技制裁名單,限制中國學者和留學生;外交上,中美互相關閉領事館,互相驅逐記者;中國周邊,與印度邊境再起衝突;美國宣佈中國在南海有爭議領土的主權「非法」,澳大利亞緊隨其後。
在此背景下,陸修泉認為,北京可能會以減少對美國的潛在依賴為目標。 「不幸的是,雙邊關係並不樂觀,貿易戰仍未解決,科技戰迫在眉睫,美國將疫情歸咎於中國,而特朗普連任可能表明未來的日子會更加艱難。 因此,中國可能會宣佈一些新的科技投資、支持企業、經濟刺激等措施,同時實施足夠的市場開放措施來阻止美國進一步脫鉤。 拜登當選對北京來說可能會更容易些,但中國在規劃中可能會為最糟糕的情況做凖備,然後在必要時進行調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