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度國內佛教影響力有限
佛教聖城菩提迦耶位於比哈爾邦——印度最貧窮的地區之一。在這裡,令人印象最深的是兩類人,一類是來自世界各地、穿著不同顏色袈裟的佛教僧侶,另一類是成群結隊的印度乞丐。乞丐們知道誰是最慷慨的施主,他們聚集在各大寺廟門口,等待著剛剛朝拜完佛祖的僧人和香客。
摩訶菩提佛寺於2002年被列入聯合國世界文化遺產名錄,為菩提迦耶招徠了越來越多的遊客和朝拜者。寺廟院子裡枝繁葉茂的菩提樹仍然與佛祖悟道的傳奇聯繫在一起,來自中國的遊客仍津津樂道於玄奘在書中對它的描述。但是,無論是印度人的記載,還是英國人的考證,現在的這棵樹都與2500年前的那棵樹沒有多大關係。根據英國考古學家康寧漢姆(Alexander Cunningham)的記錄,現存的那棵樹是1881年他親手種植的。
但這絲毫不影響四面八方的佛教弟子前來朝拜,不影響人們在樹下打坐、冥想、誦經。院子裡也不乏遊手好閒的印度人,他們肯定不是佛教徒,但他們知道每一位佛教徒的心思。當你在光潔的大理石地面上低頭尋覓的時候,他們會不失時機地湊上來,從口袋裡掏出一片菩提樹葉,同時指指頭頂上的大樹。當你驚喜萬分地向他道謝時,他會不慌不忙地伸手向你要錢。
直到今天,很多人仍然以為印度是一個佛教國家,或者佛教在印度佔據著舉足輕重的地位。然而,最近的一次人口普查顯示,印度的佛教信眾只佔總人口的0.7%,排在印度教、伊斯蘭教、基督教、錫克教之後。而且,佛教信眾數量是印度各宗教人口當中下降最快的一個群體。
佛教作為一個自成體系的宗教,在印度並不受重視。儘管在其教義中,崇尚眾生平等、反對祭祀至上的佛教與堅持種姓制度的印度教有著根本的區別,但許多印度人還是相信,佛教不過是印度教的一個分支,而釋迦牟尼不過是印度教大神毘濕奴(Vishnu)的一個變體(毘濕奴有無數個變體,釋迦牟尼是10個主要變體中的第9個)。
印度開啟佛教外交的原因
對於印度大張旗鼓地推廣「佛教外交」的原因,中印學者和觀察家們給出了不同的解讀。印度媒體《石英網》(Quartz)認為,莫迪上任後推出的「東進行動」(Act East)戰略,與印度佛教外交形成微妙關係。「東進行動」的主要目的就是加強與東亞、東南亞地區國家的經貿、文化聯繫,而這些國家正是屬於「佛教文化圈」的國家,所以,佛教外交成為印度重新平衡其與東南亞和東亞鄰國關係的重要補充。
中國海南大學傳播學研究中心主任畢研韜曾撰文指出:印度政府認為,中國試圖把印度刻畫成東南亞的「局外人」,於是,印度決定啟用古老的佛教資源進行反擊,以此提示東南亞國家,印度絕非本地區的不速之客,而是與亞洲國家共享著數千年的佛教文化,所以不該被拒於地區安排之外。
印度「中國分析與戰略中心」主任拉那德(Jayadeva Ranade)則認為,印度開展佛教外交除了要與亞洲「佛教圈」國家拉近關係、掌握「佛教話語權」之外,還有一個重要因素,就是依靠達賴喇嘛以及客居印度的藏傳佛教勢力,在喜馬拉雅山緩衝地區,阻止中國勢力通過佛教向周邊國家滲透。
今年3月,拉那德在智庫組織《卡內基印度》(Carnegie India)的網站上撰文指出:「達賴喇嘛的年齡增長,使得誰將確定他的轉世問題變得日益重要。中共認為這是一個機會,可以最終解決達賴喇嘛對北京來說的不可靠性,從而加強對西藏的政治控制。」而達賴喇嘛對於印度的周邊外交起著不可忽視的作用,比如,莫迪和達賴喇嘛一前一後訪問蒙古,莫迪在烏蘭巴托的記者招待會上,多次強調印度與蒙古的「佛教紐帶」(實際上是西藏與蒙古的紐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