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紀瑄在20歲打辯論時初次得知原來台灣有「冤案」存在,後來她打算以冤案為題創作小說、蒐集資料,2011年在報紙上看到江國慶案,她震驚了:「我要寫的小說居然是社會新聞!新聞永遠比小說快一步,我覺得小說一點都不精采,社會新聞竟然超越小說、超越作家的故事,這過程讓我覺得好可怕……」
2013年侯紀瑄到民間司法改革基金會(司改會)找資料,又得知邱和順案,知道讀書時轟動全台灣陸正案的所謂「主謀」竟是邱和順、而判決是那樣充滿瑕疵,她更震撼了,原來過去全台灣都經歷過的大案是個騙局。
「1987年,只要讀小學的,父母都會很擔心……每個人都認為自己有可能成為被綁架的對象,都沒想過自己會成為被冤的對象,因為你覺得警察是『好人』、你不願想像你是冤案的受害者──我們對『壞人』有明確的形象,但現在沒有了。」就這樣,侯紀瑄投身志工團行列,開始至少1年1次探視、寫信給邱和順兩次的探監生活。
相較於侯紀瑄,目前還在讀法律系、20出頭的大學生李立丞是因為到司改會實習才知道邱和順案的。李立丞一直知道有冤案發生,但好像距離很遠,會想更深入認識邱和順案是因為司改會接下來要辦展覽、要蒐集資料。
李立丞的興趣是社會倡議,把難懂的知識轉換成大眾看得懂的內容,因此碰上邱和順案,他也是單純地思考如何蒐集資料、如何呈現成大眾也看得懂的內容,單純把這當成一個「倡議」。但第一次到監所探視邱和順、見到真實的邱和順在眼前以後,李立丞對冤案的感覺更多一點了──第一次與夥伴跟邱和順見面,就有人哭了出來。
初次見面唱歌給邱和順聽、現場卻沉默尷尬5秒 志工頓悟邱和順失去的32年痛哭:他應該已經很久很久沒人這樣對他唱歌了…
問起第一次跟邱和順見面是何時,侯紀瑄說是2013年4月18日,接見室的氛圍如同她想像,陰暗、骯髒、不見光明,所有的燈只亮一盞、通話的話筒甚至看起來從來沒擦過,她在心裡碎唸:「我想拜託你們,能不能對家屬好一點?一般人不會去會面,會去看都是親近的人啊!」
侯紀瑄知道當時邱和順的身體已經不太好,但對他印象仍是講話「中氣十足」。當然,只能隔著鐵窗跟話筒探視一個人難免有誤解,侯紀瑄記得邱和順的聲音很像唐老鴨,從話筒傳出的聲音扁扁的、像小孩子的聲音又帶點沙啞,這不合理的聲音讓她困惑:「我們看守所設備真老舊,怎麼把一個人聲音變這樣?」沒想到2016年邱和順住院、侯紀瑄去醫院探視他兩次,那時才發現,原來邱和順的聲音真的是這樣。
2020年暑假侯紀瑄又與司改會主任再去看一次邱和順,那時接見室已變得通風明亮、亮得她嚇一跳,而這暑假同樣來到接見室的,還有大學生李立丞。在此之前,李立丞知道很多人都去看過邱和順,知道他會表演唱歌、熱情招呼每個人,很多人可能把邱和順視為一個「象徵」、一個被冤枉的人,但李立丞看到的就是個「阿公」。聽完邱和順唱歌,李立丞當下也沒太多情緒,只是很清楚地知道:這阿公身體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