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後,白先勇在香港看到《遊園驚夢》被改編為舞台劇,望著錢夫人在台上鏗鏘有力的獨白,於是萌生意念親自改編;白先勇的《遊園驚夢》於1982年夏天在國父紀念館首演,這是他首度碰觸戲劇,也是首度嘗試在現代舞台呈現崑曲姿態。
「演員還在、觀眾已散」 崑曲復興得再培養幼苗
改革開放後,白先勇時隔39年重遊上海,正逢上海崑劇院演出全本《長生殿》,曲罷終幕,白先勇興奮得跳起來鼓掌,他振奮的不只台上演出精彩,更是崑曲歷經文革竟然還能重現。
當時主演的蔡正仁與華文漪,都畢業自上海戲曲學校,正是師從傳字輩師傅,本該大放異彩,然而文革發生後,崑曲也遭到10年噤聲,昔日台上扮帝王將相、才子佳人的演員,有的遭到下放,有的改行維生,但仍有不少寫了小抄帶在身上,四下無人時偷偷唱起。
白先勇回憶,當時他到後台找師傅們聊天,才知道他們12歲做科學戲,學的第一場就是《長生殿》,「幾十年經過文革後,大家又聚在一起把這齣戲唱完,好動人啊。」
崑曲很是動人,但一個劇種10年未曾登台,觀眾老早散去,加上改革開放後西方娛樂開始衝進中國,崑曲的悠長節奏反倒成了觀眾的阻礙,老師傅們縱有一身絕技,也是欲振乏力。那幾年白先勇不斷親上第一線,為各地演出站台、宣傳,然而終究效果有限;2002年他到香港演講,碰上了蘇州崑劇院的小蘭花班,見到沈豐英、俞玖林的演出,終於讓他燃起希望。
「那時就想說做一齣大戲,培養一群有潛力的苗子。」他開始構思青春版《牡丹亭》,想啟用這對年方20出頭的金童玉女,用年輕演員吸引年輕觀眾。
請出大師磨璞玉 白先勇「除了人脈還得看天意」
白先勇坦言,這是ㄧ場大賭注,戲做壞被罵、被笑就算了,「就怕崑曲從此毀了。」
當時,沈豐英、俞玖林雖然都是科班出身,外貌、嗓子都美,「但就是個草台班,沒見過大的」,功夫還得磨練。白先勇於是出動人脈,找來大師打磨璞玉。
白先勇找來後來人稱「崑劇祭酒」的張繼青指導沈豐英。張繼青師從沈傳芷、姚傳薌等傳字輩師傅,因3齣拿手好戲《牡丹亭・驚夢》、《牡丹亭・尋夢》以及《爛柯山・痴夢》而有「張三夢」之稱,白先勇當年曾透過友人相託,請她在南京特別演出而結緣。
俞玖林的打磨,白先勇則找來汪世瑜,汪世瑜師從周傳瑛,人稱「巾生魁首」,白先勇在美國看他演《牡丹亭・拾畫》深受感動而相識,趁著他來台演出時商請協助。
這一練就是一年,白先勇形容是「磨死他們」,每日早九晚五,有時還加開夜班,沈豐英跑台步破了十幾雙鞋,俞玖林跪得衣服都是血跡,才終於能上台挑大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