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普在11月2日正式宣佈由現任聯準會理事鮑爾（Jerome Powell）接任聯準會主席，稱其既強大、盡責又聰明（He's strong, he's committed and he's smart），有足夠的智慧與經驗帶領聯準會迎接挑戰。分析師也多認為他會承繼葉倫留下的架構，使利率邁向正常化，並縮減資產負債表。美國股市在此人事命令發表後平穩上漲，顯示對該人選的滿意。現任聯準會主席葉倫（Janet Yellen）將在明年2月任期屆滿下台。
有趣的是，既然鮑爾普遍被認為是葉倫路線的追隨者，美國經濟也仍蓬勃發展，那麼川普何不留下葉倫再任年? 這當然與川普喜歡主導一切，以他個人好惡任才有關。他在2016年總統大選競選期間，曾批評葉倫應為寬鬆的貨幣政策感到羞愧（ashamed），因為該政策有益於歐巴馬政府，而葉倫正是民主黨的黨員。唯歷史上，由於聯準會的地位崇高，美國總統向來非常尊重聯準會主席，儘管總統有提名權，但通常會優先諮詢現任主席，以示尊重。川普的作法，大放厥詞，不留餘地，便是要讓人知道他是可以主導該人事的人。
儘管如此，川普的作為不減葉倫在其任內的成就。她下台身影優雅，絕大多數的分析師給予她極高的評價。她不像前幾任主席，如明星光環供人仰望，任職其間，話語不多但字字堅定，行事明快。金融危機時支持寬鬆政策，但也默默收拾其後果。
美國聯準會主席，在葛林斯班 （Alan Greenspan）之前並未廣受世人囑目。他是二戰之後擔任聯準會主席最久的，也打擊通貨膨脹最不遺餘力。他很少談及股市，要不沉默，要不其偶一為之的講話總是引起眾人關切，讓忙碌的華爾街分析師紛紛停下腳步在他的冗長演講中找出蛛絲馬跡關於經濟的展望。最引人茶餘飯後的是他在1996年12月的「非理性繁榮」演說，認為美國的股市呈現價格偏離實質的狀況，演說完隨即造成全球股市重挫。如此呼風喚雨的能耐，前無古人，也後無來者。
2006年接任的柏南克，與葛林斯班的風格完全不同。他就任後不久便碰上了美國史上可比30年代經濟大蕭條的金融風暴。長年研究大蕭條的柏南奇克批評聯準會在1930年代未盡全力穩定銀行體系，從當年的危機，顯示央行必須採取寬鬆的貨幣政策，以支持並防止金融業者脫序，並導致經濟陷入衰退。他任內推行3波量化寬鬆（QE），總共投入相當於近4兆美元的鈔票於市場上，且許多後來都湧向新興市場，造成股、房市等價格高漲。當然，柏南克認為聯準會果決地大幅調降利率，及所謂的量化寬鬆，解決了美國金融危機。他沒說的是，現今全世界也正在為當初全世界風行草偃的寬鬆貨幣付出代價。
美股近來屢屢創新高。10月底道瓊至歷史新高23441點，過去12個月，漲幅超過25%。分析師普遍擔心美股已經超漲，因此有志者敦促聯準會對股市發出警訊。然而，與1996年不同的是，今日的美股高漲，卻有就業率穩定、消費持續增加、企業財報亮眼等的支持，而葛林斯班最擔心的通膨，不但沒有發生，尚未達定期望的數值2%。在經濟回穩後，葉倫低調地收拾美國寬鬆貨幣後的殘局，到12月底前，聯準會每個月減購100億美元，也計畫在2018年再升息三次，利率達2%。
實證上美國似乎是唯一在寬鬆政策上獲利的國家，或是其先佔優勢，或是其金融地位使然。美國聯準會的貨幣政策對全球金融有舉足輕重的影響力，在獲利之後能回歸央行正途，穩定貨幣，有擔當的縮表，為各國的先行者，單就這點，葉倫成就已經燦爛，無須為倉促下台遺憾。
＊作者為國家政策研究基金會 國家安全組 高級助理研究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