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敵當前」是影星裘德洛主演的戰爭鉅片,描寫二戰史達林格勒戰役中的一場生死大戰,蘇聯紅軍傳奇狙擊手對戰德軍頂尖的狙擊手的故事。
影片開頭是裘德洛所飾演的主角瓦西里,跟隨著部隊橫渡伏爾加河,上岸後手無寸鐵往前衝。史達林格勒戰役是二戰期間最著名的「人肉磨枋」,平民死傷不計其數,單單德、蘇雙方陣亡兵員就估計約710,000人。戰場上只見前方士兵一批一批倒下,後方預備部隊一批一批填上,上級甚至顧不得是否每位新上戰場的士兵是否有支步槍。
只見瓦西里倉皇地躲在戰友的後方前進,對一個初上戰場的新兵,面臨槍林彈雨,除了保命這個念頭之外,瓦西里一定還有另一個想法:「我要有支槍」,那怕這支槍來自連長、指戰員,甚至同鄉至交。在生命交關的時刻,任何人都想擁有活下去的資源,在當時,槍就是資源,唯有別人倒下,那份資源,那把槍才會落到自己的手上。
後來,瓦里西真的拿到一把槍,他活下來了,也開展了他傳奇的狙擊手生涯。
我是由最近新聞炒得火熱的「好心肝診所疫苗特權事件」聯想起這部電影的。台灣過去被形容是全球的防疫典範,但是自2021年4月底、5月初以來,受到全球讚譽的台灣「防疫神話」在短短的數周之間破滅,先是有華航機師諾富特酒店群聚感染事件,然後又爆發萬華茶室群聚和多個地方的衍生感染。如果當下的台灣,有備妥幾千萬劑疫苗,相信能在很短的時間內化險為夷,然而,就如同大家所知道的,「疫苗短缺」成為全台灣共同的痛,眼見每天動輒20幾人以上染病死亡,有些人還來不及就醫就魂歸西天,猝不及防孤獨離去,「疫苗短缺」這個要命敏感的議題馬上躍上檯面,舉凡疫苗施打的順序,自己被安排在第幾類,瞬間成為大家關注的焦點。排名在後的,莫不希望透過關係,或壓力團體陳情施壓,把自己的順位往前挪,不然,乾脆花大筆錢遠渡大洋或海峽至美國、大陸,就為了那兩劑保命的疫苗。
幾年前我去過「好心肝診所」就診過,舒適的就診空間和親切的義工讓人印象深刻。萬萬沒想到,現在的台灣社會會有那麼多人一提起這家診所就會齜牙裂嘴,恨不得把這家診所抄了,彷彿台灣目前所面臨的「疫苗困境」都要由這家診所及其背後的「特權」所承擔,眾人聲討,名嘴獵巫。如果身在中世紀的歐洲,許金川教授和一干「特權」,現在可能就被綁在火刑柱上受刑了。
抗疫戰場上的疫苗和史達林格勒戰場上的槍,性質其實是一樣的,都是當下賴以為生的資源,有槍才能殺敵保命,有疫苗才可以戰勝病魔。
我們會譴責想要一支槍的新兵嗎?如果不會!那我們怎麼會想到要譴責盼望打一針疫苗的民眾呢?這不過是一個「自救行為」!刑法第 24 條,「因避免自己或他人生命、身體、自由、財產之緊急危難而出於不得已之行為,不罰」,在這種精神下,插隊打疫苗的人有必要被罵成這樣不堪,甚至被迫道歉嗎?這是很值得商榷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