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重妳是作家,有文字溝通能力,所以忍著滿腔的怒火提筆給你寫信。對那些心裡住著一隻仇恨,眼睛看不見不一樣風景,腦子被情緒塞爆到無法思考的人,我們就算了。
沒錯,這次「江鵬堅的特務身分」的肇事者又是林忠正,記得上一回是「三不」。他嘴巴快心裡沒有惡意。
懦夫喜歡臣服在舒服的謊言裡
當台灣終於發生了第一起敢開除一個飛黃騰達的抓耙子的事件時,這是大事,這是一個歷史時刻。那天早上主席(指施明德)突然接到記者求證電話,你說能不誠懇面對真相嗎?
沒想到你們面對自己熟悉的人事物背後的真相時,如此不堪一擊,就像一群國民黨豢養的榮民遇到我們揭露了蔣介石屠殺台灣人的真面目時一樣,也失去理智和判斷。
俗話說「敢於面對真相」,其實也就是說懦夫喜歡臣服在舒服的謊言裡。
關於20年前江鵬堅約主席去菊之鄉喝酒的事,我已有詳盡的描述與說明,拜託妳讀一下,不在贅述。
我想試圖解釋的是,其實這整件事的發生經過就是證據本身,證據顯靈。
試想,你當記者七、八幾年後,有一天你的大學同學來看你,吃飯喝酒敘舊,突然一陣詭異的安靜後,他對你袒露他負責監視你很久了,他認為是因為教官說你太優秀文章寫太好,教官說要他要看著你,也是為你好……他很對不起你:「因為花時間跟你相處越來越喜歡你欣賞你,常常想要是能真心與你做朋友多好,一邊欣賞一個人又一邊監視他是很痛苦的。這些年來我常常做惡夢,這種事讓我感覺我人生有一部分蛀牙了,蛀蟲吃了牙齒是沒藥醫的,留下一個洞,不然就失去一顆牙……」你想起從前的種種,確實有時感覺他怪怪的,說不上是什麼。
那晚,你又感受到那一股「說不上是什麼」的奇怪,心裡有一種不寫實的感覺。幾天以後,郵差送來一個大包裹,裡頭各種五花八門的東西都有,當年你扔到字紙簍的不成熟的稿子,上課偷傳的字條,圖書館借書的目錄,報紙投稿的簡報,社團聚會的紀錄,校園活動的海報,寫給別人的信……這個時候,你覺得這一個包裹是什麼?難道不是他做為你的抓耙子最直接證據嗎?
證據並不是走到真相的唯一途徑
國民黨掌握著證據,卻經常對我們說你們對國家指控沒有證據,有多少懸案是這樣至今不能被「揭發」,但事實上我們都知道殺害林義雄一家的兇手就是國民黨,我們沒有「證據」,但我們知道真相。
自古以來,證據並不是走到真相的唯一途徑。一如全世界的獨裁統治,國民黨掌握著證據,卻經常對我們說你們對國家指控沒有證據,有多少懸案是這樣至今不能被「揭發」,但事實上我們都知道殺害林義雄一家的兇手就是國民黨,我們沒有「證據」,但我們知道真相。如果這個世界上沒有白紙黑字,一翻兩瞪眼的鐵證「物」就不能認定一項罪行的發生,那麼有多少性暴力、家庭暴力,是永遠不可以被正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