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0年江鵬堅約我在陳菊經營的日本料理店「菊之鄉」餐敘。當夜他一再婉拒其他在場的民進黨人士加入。幾杯之後,鵬堅才告訴我,他罹病已經來日無多。然後誠懇告白:他具有調查員身份,並且告訴我在我坐牢期間奉命監視我的大哥施明正。他坦誠地說:「我沒有害過一個黨外或民進黨的朋友」。他的誠意征服了我。他表示將退還情治單位搜集的情報資料給我。不久之後,他果然令司機送來一些擋案資料到我的國會辦公室。這些資料,不是一般正常人所能、所會搜集的資料。
2010年左右江鵬堅太太聯絡施明正女兒,兩次過去取物,一次是一箱施明正的手稿(皆為1980年之後的手稿),一次是一幅油畫。她當時說,她要整理房子,你們要的話趕緊來取,不然我要整理掉了。
這是前後相差十年,兩件不相干的事。江太太親身經歷的是江鵬堅過世後多年的物品整理與返還。與江鵬堅生前對我的告白及特務情資無關。
我必須說,這幾天我替江鵬堅感到悲哀。他生前那麼誠懇的人性懺悔,替自己的生命譜寫了最後一首高貴的詩篇,足成後人的典範。現在卻被一群無力跟上他腳步的人,沒有人格高度或想繼續混跡政壇的人所踐踏。美其名是替江先生「伸張正義」,其實是想維護自己的利益。
這幾天聽到、看到那些發言一再改變,甚至自相矛盾的「辯解」、「反證」,我真的難過極了。多年來,民進黨人不是最喜歡抨擊國民黨的邪惡罪行,就是到處佈建殘害忠良的特務統治嗎?如今,有人告白了,為什麼一堆人跳出來,用盡洪荒之力尋找各種理由、籍口,強調:他不是!他也不是!難道數十年來,你們都錯怪國民黨了嗎?那,以後就不要再指責國民黨是特務恐怖統治。
你們這些人到底在怕什麼?怕「被告白」嗎?你們的行徑反常到令人無法了解。更彷佛在說,民進黨裡只有一個來路不明的卧底爪耙仔黃國書?果真如此,以後就不要再以台灣有恐怖統治時代訴求選民,攫取選票。那以後你們真該改稱國民黨是人格黨。而民進黨改名修女黨,因為極端純潔,只有一個黃國書是「可敬的爪耙子」(民進黨立委之語)。你們的荒謬,讓活在恐怖統治下的人們,無言以對。
椪柑,「菊之鄕」那一夜,難道是你瘋了嗎 ?才特意在死前找我告白?還送來一箱證物,證明不是每一個特務,每一個調查員都是陰險的背德者;還是你太智慧了,竟然設計在死後二十多年,才讓人驚覺你的高尚人格?沒有那次告白,你就會如你說的:鴨蛋再密也有縫。當那天被折穿了,你就會如黃國書一般⋯⋯。
椪柑!我告訴你,我會為你賦予我如此沉重的最後私人任務,奮戰到底的。我已經明告世人不可以用爪粑仔、線民羞悔你!你是那個時代跟我一樣,都決定為建立一個公義的台灣而奮鬥的人。只是起步點不同,最後你竟然戱劇性地走到我們的「台灣」這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