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中國也是強力打壓異議聲音的國度，習近平時代尤其嚴重。可以想見這些民間立場的知識份子的艱難之路。如果從書中所附的30位民間知識分子小傳來看，艾未未、滕彪已移居外國、有的以批判文章名譟一時，但面臨打壓不得不轉向他途，例如韓寒改拍電影與許知遠改開書店、有的以個人名聲與資源溫和地以文化之名試圖打開一些空間，例如賈樟柯、這些知識分子當中，曾被拘捕的不在少數，許志永長期被監禁，今年的罪名升級為顛覆國家安全罪。可以看到，每個人以自己的有限資源在崎嶇之路當中行走。
推薦中國朋友讀此書
中國是一個強國家弱社會的國度，官方的主旋律響徹雲霄，《環球時報》總編胡錫進的聲音，比起魏簡書中任何一位民間立場的知識份子的聲音都要大得多。魏簡的這本著作，大概很難通過中國日益嚴苛的言論尺度，呈現在中國讀者面前。不過，筆者會推薦本書給中國朋友。其理由在於作為經常被小粉紅出征的台灣人，經常思考一個問題：為什麼中國都已經是世界強國之列，還是有些人慾求不滿地透過網路出征表達不滿？
這似乎是新舊兩種民族主義交疊的結果。舊的民族主義是被西方帝國主義欺侮的「落後就要挨打」，這種民族主義所塑造的情感結構是被欺負。新的民族主義是「中華民族偉大復興之夢」，這種民族主義的情感結構是睥睨各國、以中國為天下的強國心理。小粉紅的世界裡，這兩種民族主義交纏在一起，這是一種矛盾的組合，就像玻璃心與狼性也是矛盾的，整體來說，就是現代版的阿Q精神。但自大與自卑那一種情緒會出現，端看事件的性質。
小粉紅本身就是情緒不調的症狀，其解方就是重新合理地定位中國。在魏簡的這本書裡，可以找到太多重新思考中國的視角，不過，前提是獨立的思考與追求。書中提到的王小波也許是一個起點。英年早逝的他，在〈一隻特立獨行的豬〉的散文當中，就以文革時期插隊時，單位裡養的豬為題，以豬喻人，用黑色幽默的手法，寓意擺脫種種束縛追求自由。這在今日依舊適用，官方共產黨豐功偉業的主旋律之外，還有很多禁區，魏簡書中的民間立場知識份子早已親身做了眾多的研究與嘗試，這些應該被更多人知道！
＊本文選自著作《在人民之間：業餘史家、獨立導演、維權律師與部落客，從草根崛起的力量，當代中國知識分子的聲音與行動》（聯經出版）。作者魏簡（Sebastian Veg）為法國艾克斯大學文學博士，魯迅小說的法文譯者，現任法國社會科學高等研究院中國思想史教授、香港大學名譽教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