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管西歐國家與波蘭現任右派保守政府間小有齟齬,貝爾伯克仍強調,為了團結的歐洲,需要與東歐國家建立緊密的合作。那麼對中國和俄羅斯呢?貝爾伯克表示,「新冷戰」一詞並不適用於當前國際情勢,因為中、俄等威權國家並不只造成軍事威脅。貝爾伯克將中、俄視為「系統性對手」(systemic rivalry),強調應全力維持以規則為基準的國際秩序,比如確保各國遵守國際法、尊重人權與和平。
在此邏輯下,貝爾伯克對俄國強硬的態度,使其對「北溪2號」( Nordstream 2)的立場相當明確。她對《明鏡周刊》說:「眾所周知,我反對天然氣管。這是出於地緣政治以及能源政策的考量。」北溪2號是穿越波羅的海、連接俄羅斯和德國的天然氣管道,美國擔心它將使歐洲越來越依賴俄羅斯的能源供應,也讓俄羅斯更肆無忌憚威嚇烏克蘭等東歐國家。這條天然氣管已於9月初宣布完工,不過德國政府尚未通過使用。
對中國軟硬兼施,不排除抵制北京冬奧
全球政治已非冷戰期間的非黑即白,不同於俄國直接對歐洲安全造成威脅,對歐洲而言中國既是經貿合作夥伴,也是系統性競爭對手。梅克爾政府強調中德間的共同經濟利益、淡化競爭關係,在有歧見時選擇「沈默外交」——在私下溝通,不公開批評北京。然而,貝爾伯克顯然更傾向將中國視為「競爭對手」,立場更加強硬。貝爾伯克也不諱言她對梅克爾外交政策的批評,在接受德國《日報》(taz)專訪時說:「長期而言,策略性的沈默根本稱不上外交。」
那麼她將如何規劃對中國的外交政策呢?貝爾伯克表示將會軟硬兼施,「對話與強勢並重」,她說:「對話是國際政治的核心基礎,但這可不表示必須美化或遮掩任何事情……對我來說,價值觀取向的外交政策一向是對話與強勢相互影響的結果。」
至於「軟硬兼施」該如何落實實際政策,貝爾伯克表示,不排除抵制北京冬季奧運。她說:「當我看到中國當局是如何對待網球選手彭帥和公民記者張展,我們當然要對冬季奧運詳加考量。政府有很多不同方法來處理這個狀況,我們在接下來幾周一定會有所討論。」
進步政黨的外交部長,真的會帶來進步的外交政策嗎?
從蕭爾茨公開內閣人事以來,貝爾伯克在各議題上仍堅持民主、人權、多邊主義、歐盟整體的態度,令認同價值外交的選民相對安心。但是在現實主義支配的國際政治中,這位與眾不同的外長真的能夠落實進步的外交政策嗎?除了德國對中國龐大的經濟依賴,在政治權責的分配上,德國的外交政策仍由總理主導,而蕭爾茨曾表示在外交上將延續梅克爾的路線,並暗示綠黨太過天真。
蕭爾茨的意見或許並非空穴來風;畢竟在街頭暢談理想主義,總是比在政府辦公室中談來得簡單。前一位綠黨外交部長費雪(Joschka Fischer)在踏入政壇前是位基進的學運抗爭者,但是在1999年,這位反戰立場鮮明的政治人物不得不說服同黨議員支持北約(NATO)出兵科索沃(Kosovo)。
毫無疑問,貝爾伯克出任外長必然將對德國外交政策帶來改變,而且她的任命已經遭到親俄、親中的政治人物強烈反對。但是理想主義的政見有多少能夠轉化為實際的政策?這位綠黨、年輕、女性外長是否將如同蕭爾茨所說「開始執政後就會實際一點」?貝爾伯克「對話與強勢並重」的對中政策是否能實際影響北京?國際社會將持續關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