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還要加上有血緣關係的非自己人。
就這幾個選項,我覺得蔣並不把汪當作(毫無血緣關係的)自己人,比如前者的輩份比後者低。第3個和第4個選項應該是始終盤旋在蔣的腦袋中。如果蔣對 international regimes 一知半解,他還會錯誤地認為說他和汪與日本帝國主義者之間是可以保持一(大)段距離的亦即不站在一邊的。
幾點觀察
第一,作為一個研究或者搞情報的人,他/她的腦袋必定塞滿了無數的問號,光是自己人和非自己人就有幾種。有時候,他也會犯一個毛病,就是把一件簡單的事物(過於)複雜化。[6]
第二,由於各種自然和人為因素,有很多的寶貴機密資料不翼而飛。也有一些資料的保密期限很長,例如一個於2007年9月放映的電視影集《紅色追擊令/北方情諜/Supreme Order》,它所演繹的是1948年春天/6月的前後在大陸東北所發生的真實故事。到了片尾亦即第27集的第38分鐘,觀眾被告知說那個於1987年過世的男主角的最後執行任務不可奉告,因為那是一個絕對的秘密。[7]更有一些資料是互相矛盾。就戴是否為某一個諜報人員的上線,每位研究者只能夠各自描述、解釋和推論,看看誰的研究成果最貼近事實。當然,他所撰寫的文字要先合乎邏輯,才算是及格。然而,100%合乎邏輯的專書、學術論文等等也不見得能夠代表100%的事實。
第三,絕大多數有關汪的專書是沒有應用社會科學所講的理論/theory。這表示說作者遺漏了推論/inference 這一個重要、能夠預測未來的功能。
第四,實在是有必要區隔和平/承平時期和戰爭時期。隨隨便便給一個人戴上例如(現代)漢奸這一頂帽子是要不得的。如果在和平時期,一個人購買了美國貨品、去了一家日本餐廳請客、吃飯或者到那兩個國家工作、留學和觀光就變成了漢奸,天下豈不就大亂?另外兩個例子值得我們思考:余英時研究過汪。2012年2月,多少同情汪的他指出:以上關於汪…心路歷程的反覆論證並不是為他翻案,價值判斷根本不在我的考慮之內。我的唯一目的是通過心理事實的建立以理解他的詩詞。現在我要引一二反面的例證,與汪的心理狀態作對照。周佛海主和的正面理由,從他的日記來看,與汪精衛幾乎完全一致。他在日記中又記下了國民黨同仁的共識:「鹹以如此打下去,非為中國打,實為俄打;非為國民黨打,實為共產黨打也。」這也和汪精衛預言戰爭「必將使中共坐大」,如出一轍。又於2020年8月,一位在國際學術界的重量級學者推出了一個有利於汪、更加中性的概念,難道他也變成了漢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