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國總理·蕭爾茨(Olaf Scholz)很可能本以為新冠疫情就是他的最大挑戰,但現在面臨著國際盟友的壓力,要讓他的國家轉向一個新的、更加鷹派的立場。
他的政府是由社會民主黨、綠黨和自由民主黨人組成的聯合政府,在去年底掌權時承諾一種更加以價值觀為出發點的外交政策,在武器出口上甚至會更加克制。
面對著要求運送武器給基輔的呼聲——有些甚至來自於他自己的政府,蕭爾茨總理卻是出錢建戰地醫院,提出讓受傷的官兵在德國救治,以及向烏克蘭運送5000頂鋼盔。
德國的抗拒還有另一個原因——很多德國人根本不相信,運送武器能夠解決衝突。
蕭爾茨的外交部長、綠黨領袖貝爾伯克(Annalena Baerbock)指出,德國是烏克蘭的財政捐獻者,並且相信這比運送武器更有效。
「我不認為這種武器出口能夠改變軍力對比的想法是現實的。最好的保護措施是阻止進一步激化衝突。最強的武器——如果你想要使用這個字眼的話——是我們作為北約成員、歐盟政府、G7集團,能夠團結起來清楚地表明,任何新的攻擊都會帶來嚴重的後果。」
蕭爾茨總理傾向於延續其前任以對話為基礎的做法。梅克爾和法國總統馬克宏(Emmanuel Macron)在所謂的諾曼第模式當中起了重要作用。在此框架下,德國、法國、烏克蘭和俄羅斯以烏克蘭東部停火為目標。人們希望同一個模式現在也能起作用。
總理的社會民主黨外交事務發言人施密特(Nils Schmidt)表示:「法國和德國是調停者,而我認為一個調停國向衝突的一方烏克蘭提供武器不是非常恰當,因為我們在試圖推行外交解決。」
而德國在這種外交斡旋方面處於有利地位。總理蕭爾茨或許不像梅克爾那樣對普京總統有影響力,但是,得益於兩國的歷史,德國與俄羅斯的關係並不像其他很多西方國家。
數以千計的德國公司在俄羅斯有業務。很多德國人——包括梅克爾——都是在鐵幕的背景下長大,在學校學習過俄語。她與普京不時溝通的能力是其他領導人所不具備的,而這都是歸因於他們在共產主義政權下有相似的生活體驗。
令世界很多人(還有不少德國人)不解甚至憤怒的是,蕭爾茨為什麼沒有打出他最明顯不過的一張牌?
最能體現兩國之間經濟聯繫的,或者就是爭議性的「北溪2號」天然氣管道。當此管道開通時,會讓俄羅斯通過德國進入歐洲的天然氣量翻倍。
蕭爾茨面臨著壓力,要通過制裁俄羅斯的方式廢止這個計畫。而他沒有這樣做,批評者們認為就是德國自利的體現。
對於蕭爾茨的政府來說,這是一個痛點。他的社會民主黨指該管道是一個民間經濟計畫,同時又是計畫背後的支持者。但是他的伙伴自由民主黨則表示,這是政治性的問題,而綠黨也會非常希望放棄這個計畫。
蕭爾茨曾表示,假如俄羅斯入侵烏克蘭,任何選擇都是有可能的,包括這個管道計畫。但是,沉默寡言的他卻沒有再進一步,不禁令一些人好奇,歷史到底會判定他是精明、軟弱還是優柔寡斷。
「一定程度的策略性模糊是聰明的,這樣普京就不能開始算計他做這個或者做那個的時候會付出什麼代價,」施密特說,「這就是為什麼將所有這些選擇都擺上台面是如此重要。」
而且,與此同時,在普京試探西方國家的神經時,德國面臨著關於其反戰主義本能的根本問題。
甚至在梅克爾執政時代末期,也有越來越多的呼籲,要求德國在世界舞台上擔當一個更切實的軍事角色。
而就像那些施勞弗高地的到訪者一樣,當人們想象著喀秋莎火箭炮的嘶鳴和垂死的男人們的嚎叫時,就會明白,德國非常清楚這背後的風險——以及一旦出錯時的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