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與墨西哥開戰之前,幾乎沒人預料到美國在太平洋的最終崛起。實際上,美國人是在投機貿易的航程中,化零為整地逐漸體現出一個國家的存在。就在1800年以前,北美洲西北海岸的原住民群體首先在毛皮貿易中意識到美國人的頑強,而高度警戒的英國東印度公司官員也注意到美國人在中國貿易中日益坐大。
美國商人於1820年代在夏威夷群島設立商行,而接下來的10年裡,他們從上加利福尼亞到秘魯,一路從事著零星的沿海貿易,買賣牛皮、牛脂和製成品。1830年代和1840年代,為了滿足新興產業經濟日益暢旺的需求,美國人在整個太平洋地區捕殺鯨魚,這支捕鯨船隊是截至當時、太平洋上聲勢最浩大的美國人群體。美國人在海上活動中並非得天獨厚,也不是永遠一帆風順。每一次冒險都伴隨著潛在的悲劇和失敗──從約翰.帕蒂船長把天花帶給大溪地人民,到年輕的約翰.柏金斯被鯨魚尾擊斃,歷歷可數。
太平洋串連起世界上文化迥異國度的命運
儘管美國商人、捕鯨者和探險航行來勢洶洶(尤其以美國遠征探險隊為代表),此時期的太平洋還不該被視為美國的邊境。美國人當時已在太平洋航行了數十年,從中累積了大量的知識與財富,但這些冒險並非在特意配合航海者們各自的經濟野心的前提下,進而推進美國領土擴張政策。
在1840年代以前,這個毗鄰大西洋的年輕共和國的領導人或公民,很少會想像大西洋以外的「另一個」大洋,也就是太平洋將如何與他們國家的領土產生某種地理上的聯繫。他們把太平洋視為一個與已知世界截然不同的地方。詹姆士.德維特.達納認為,太平洋海盆本身是一個獨立的地質空間,而不是位於美洲西部的潮濕後院。
這種頗具差異性的科學認知,也暗示了太平洋並非僅僅連接北美,而是與周遭所有大陸都有著緊密聯繫。像是阿德爾貝特.馮.夏米索這種敏銳的觀察者,很快就意識到這片海洋空間極其巨大的多樣性——文化和親密關係的多面向交會,讓太平洋完全不同於世界上其他地方。從各個方面來看,美國商人只不過是奔波於太平洋地區的眾多群體之一。
那些在東太平洋上爭奪優勢的競爭者(包含原住民族群、歐洲人和美國人),他們的行動一再遇上意想不到的變化與後果。他們在測繪航線的過程中,遇見了意料之外的海上風光與沿岸邊境。約翰.肯德里克在1787年的太平洋航行開啟了這本書的寫作,然而在接下來的6年裡,肯德里克很可能迷失了方向,因為他的船在太平洋上迂迴繞行。
20年後,俄羅斯農奴出身的探險隊長蒂莫菲.塔拉卡諾夫在1807年闖入了西北海岸一處複雜得令人困惑的原住民世界,那裡既有競爭、也有臨時結盟,而這片海岸邊界的多樣性,也反映出太平洋周圍其他地區的多元化。在塔拉卡諾夫那次不幸的航行之後,不到一代人的時間,愛德華.荷瑞修.福森開著歡樂號從中國出發。他從亞洲海岸航向北美,沿襲數個世紀前由西班牙加雷翁大帆船確立的航線前行,而在他之前,已有無數船隻循此航線駛向東太平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