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節假期過完前五天,真心實意的團聚時刻過去了,想見不想見的親戚都見完了,父母子女、兄弟姊妹之間的體己話也說得差不多了,在離家前百無聊賴的最後一兩天,除了打麻將混時間。便是時候來一發同學會了。
相信每個參加工作超過五年的人都有一次好的同學會回憶和一次壞的同學會經歷。五年,足夠成為分水嶺,結婚生子、事業初具規模,過往二十多年同根同土的培育此刻長成千姿百態的人生。
好的那一次,定是離開後的第一次重聚,獨自奮鬥、在社會上吃了苦頭、開始覺得交友不易,於是對昔日同窗漸漸生出一種經過主觀美化了的懷念:彼時的單純與快樂,共同燃燒過的青春,才是人這一生最寶貴的東西呀~!然後歡天喜地去了、甚至主動發起了同學會,在酒精和老歌的共同作用下,一起溫習了昨天、哭紅了今天、承諾了明天,套現了童年往事的一點溫存,用以鼓勵自己未來不會太壞,至少還有這麼多老同學呢。
而壞的那一次,總是年復一年地去參加同學會,彼此刷光了兒時回憶,面對眼前面容陌生的成年人,各自早已獨立的人格終於催生出一系列問題:這個人跟我有什麼關係啊?伊的感情狀況我真的想知道麼?伊帶來的小孩兒我真的想逗麼?伊掙多掙少有必要來這裡現麼?我跟伊還有什麼可聊的?是啊,都多少年過去了,誰還沒站穩腳跟、誰不是有家有業?本來只想來打發下無聊,結果分分鐘倒要被人騎上來尋開心,能不掀桌並發誓再也不參加了麼?
更有許多人,好的壞的同學會經歷都在同一次,在「哇,丫現在居然長這樣兒!」的獵奇感過去後,菜還沒上完,便開始嘀咕:讀書的時候就跟這些人沒多熟,甚至還被丫們排擠,好不容易畢業了眼不見心不煩了,現在又坐一起吃飯到底是圖什麼啊?
我也參加過一次感覺很糟糕的同學會,直接斷了我這一生的念頭。
那是我們小學同學畢業二十年的重聚會,起因是小學時的班主任生了一場重病差點挺不過去,就想見見她退休前帶過的最後這班學生,所以我們能去的都去了。坦白說,當時場面極尷尬,因為每個人都無法叫出每個人的名字!連一起發生過的、用於喚起共同記憶的事例亦想不出一個,每個人對每個人只好不停「嘿嘿,你來了?我現在挺好的」。到了相互瞭解近況環節,對話也是讓人完全接不下去——
「我現在做編輯。」「哦,懂了!就是網上說的小編、狗仔,對吧?!」
「我在北京。」「我08年去過一回,簡直受不了,人多東西又難吃!哦,對了,你買房了嗎?」
「我在外面還可以。」「你還是個小孩心性,只顧自己,在老家陪著父母一家人在一起多好?我跟你說,XXX現在就在這邊做房地產開發,都整了好幾千萬了,機會不比外面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