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就是越戰中75%的越戰負傷兵轉到日本7所醫院治療。學生開展反對王子野戰醫院建設運動。同時,馬丁路德牧師被暗殺,全美黑人暴動 ,中國文革如火如荼,法國五月風暴的消息傳到日本。
這些徹底改變了日本學運的內封閉性質,從而進行對外(對世界)、對內(我們要怎樣活著才有意義?)重新思考。
到1968年有165所大學發生「校園紛爭」。占日本大學的80%。其中70所大學築起路障、封鎖校園。許許多多不關注政治的學生參加進來。
那麼,全共鬥運動的背景是什麼呢?
第一:大學生人數的急增與大學的大眾化。
1960年到1974年,大學(包含短期大學)升學率從10%增加到37%。其中1963年開始超過15%,學生不再是精英階層,變得大眾化。但此時仍然保留精英意識與道德主義,具有時代的責任感與使命感。
人數眾多的「團塊世代」也在此時進入大學。學生人數過多,校地不夠使用。所以大學只能增設鋼筋水泥的大樓作校舍使用。老師在數百人的大教室以麥克風授課,且內容很無聊,成批量教育使得學生對未來感到閉塞與無望,難道憧憬過的「真理之探求」,「學問之殿堂」、「最具人性的大學」就是鋼筋水泥灰濛濛、硬梆梆宿舍與教室嗎?大學成為職業訓練所嗎?大學畢業之後將作為一個齒輪鑲入一個巨大的不停運轉的機器中終其一生嗎?」學生們對中國文化大革命提出的「教育究竟為誰服務」,對「造反有理」朗朗上口的四字熟語感到共鳴。同屬於漢字圈。
「馬克思主義的道理千頭萬緒,歸根到底,就是一句話:‘造反有理’。幾千來總是說壓迫有理 ,剝削有理 ,造反無理.自從馬克思主義出來 就把這個舊案翻過來了」。毛澤東的樸素語言比讀大部頭的馬列著作來得爽,我將名字從「百合」改為「有理」,你知道日文中這兩個發音相近,我加入了全共鬥運動.。
「六八」五十年後,剛剛去東京參加反對安倍首相集會,不顧乘坐夜行巴士的疲勞田中有理女史接受我的採訪。她至今能用字正腔圓的北京味普通話 背誦許多《毛主席語錄》。
第二:戰後民主教育的底子,學生內心雙重負疚感。
其一,對外的負疚感來自越戰的影響。當時日本對外貿易的一成至兩成來自「越戰特需」。因為安保條約,日本發了戰爭財。美軍傷兵約有七成以上轉送到日本接受治療。羽田空港起降的國外班機中,大型轟炸機B52更是由沖繩的美軍基地直接飛往越南。而戰爭甚至殘殺無辜平民,撒下枯葉劑使得森林枯竭,這些消息傳到日本,加重了學生心靈內疚感。正在此時,媒體曝出一件大事,就是美軍一直在向日本的大學提供研究資金,牽涉到包括19所國公立大學在內的25所大學和4所國立研究機構在內。學生感到「戰後民主主義的虛假」。只要是日本人,那麼,對越戰就是有罪的。每個日本人都有形無形蒙受越戰之經濟恩惠,對越南人民來說就是大害蟲。「越平連」運動的知識人小田實說「日本,對美國來說是受害者,對越南來說,是加害者」。從受害者到加害者這一理論對全共鬥一代有深遠的影響。學生對站在安全地帶的「反戰正義」感到內疚與厭惡與焦躁,無法忍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