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跟我說,媽媽,我以前太不懂事了,貪玩。他覺得如果很努力的話,還是能跟申真諝、柯潔下下的。他年齡比他們大一點,所以要加倍努力。」
也正因如此,他疑似鑽牛角尖,埋怨自己是不是過得不夠苦,以至於見不到偉大:「『媽媽,我是糖水裡泡大的』,責怪我們太愛他了,『小時候不讓我吃苦』⋯⋯我看見他跪在書房,抱著銀色的大十字架,長時間地痛悔。有一次他在書房,我推門進去,看到他一邊打譜,一邊哭,嘴裡說:我對不起常老師(常昊)。」
在焦慮而迷惘的當下,不上不下的糾結,不知范蘊若是否曾在心中吶喊:給我名垂青史,給我煙花般燦爛的榮光,給我世俗的名號、世俗的頭銜、俗不可耐的獎杯,證明我曾經活過、活的有價值,能坦然接受眾人的掌聲!
那恐怕是每一名年輕將逝的大聲請求。
每每想到這,我總想起台灣圍棋教父沈君山說過一句話:「一百個所謂神童,最後九十九個會轉為凡人,倘若(神童)不轉為凡人,反倒是不成熟了。」
在眾聲喧嘩的年代、在充滿驚奇的年代、在處處要求不凡的年代,人們總在侷促中,硬逼著自己接受平凡。
也許,他只要回看一眼
2020年,范蘊若被醫生診斷出抑鬱症;幾乎五天五夜沒睡的他,從樓上跳了下去。原因為何?各界眾說紛紜,僅知這一跳,跳碎很多人的心。
也許他只要多看一眼,就能發現自己自己並不失敗;多看一眼,就知道有很多人其實不在乎他是否成功。
然而,病痛沒能讓他看見。
大家回憶中的大范愛笑,溫柔又有親和力,但他也有性情中人的一面。楊鼎新九段回憶道,他曾在國少隊裡打過架,為自己受到的屈辱挺身而出;他在網路下棋,曾叫自己作「憤怒」,後來才改名為「北海的早晨」。
那改名後的憤怒去了哪裡呢?是不是成一把火,燒盡青春?
(註:文中訪談節錄自《棋手跳樓身亡的背後——范蘊若:24年的生命,是一場來不及的青春》、《棋士范蘊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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