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妳會害慘整個家!」送爸爸進急診竟成最大難題 她深刻看見束縛台灣50年惡夢

2022-07-07 08: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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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當爸爸需要長照服務時,陳慧瑛就知道一定要非常小心──評估過程有各種人會進到家裡來,陳慧瑛就會一個個跟爸爸確認告知有誰要進來,同時也會跟照顧管理專員、居服員、督導一個個說清楚爸爸的狀況,否則在爸爸依然時刻擔心有特務的情況下,單純讓外人進來煮飯掃地都會變得相當困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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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院、病患、護理人員、銀髮族、長照、長期照護、長期看護。(rawpixel@pixabay)
「醫院其實滿像監獄的,很像他當年在留質室獨自一人的狀況…」(示意圖,非當事人/rawpixel@pixabay)

「你不能跟他說這些人是政府派來的,連說是醫生派來的他都會不信任。」即便爸爸已經能接受有外人在家裡,2020年爸爸住院,對陳慧瑛來說也還是極大挑戰。那時爸爸連續發燒多日卻不願去看醫生,陳慧瑛請弟弟帶他去看家醫科做檢查、又進急診室進行一連串治療,爸爸就失控認為「一定是弟弟跟醫師策劃好的」;儘管後來住院時幸運找到能配合爸爸狀況的看護,看護也看見爸爸隨時恐懼、想知道對方是誰這是哪裡,「醫院其實滿像監獄的,很像他當年在留質室獨自一人的狀況……」直到走完整個療程,爸爸才對醫院有稍微的信任。

後來進入陳慧瑛家中的協會成員、職能治療師N(化名)發現,刑求不只留下陳父對外缺乏安全感的狀況,也清晰可見陳父血壓偏高、落差幅度極大──血壓數值不一定是刑求關押直接造成的,但長輩確實長期沒有機會去處理受難的創傷,所以恐懼感會不斷累積,容易誤解有人要害他、誤解後又更害怕,整個神經系統對外界都處在相當緊張的狀態。

「酷刑也導致他失去對自己身體的控制感,這在青壯年可能不明顯,但現在長輩行走都無法自主控制,他焦慮感會更大……他跌倒一次以後對自己走路會特別緊張,他很想走,但很怕走。」這是個管師郝柏瑋見到的。

受難經驗讓陳父對人、甚至對自身狀態的信任感都斷裂了,郝柏瑋最初造訪陳家就意識到,陳父一年四季窗戶全關、怕別人探看,當陳父對個管師與職能治療師有信任度了,他也會提醒年輕人出去不要談政治、「現在還是會被他們(特務)聽到」,對於自身在牢獄中的經歷也是幾乎不提;即便陳父知道進入家中的醫療與長照人員是來幫忙的,他在外人造訪前一天依然會明顯身心惡化,無法好好吃東西、容易跌倒,孩子要替獨居父親裝上安全監測攝影機當然也必須經過一番苦戰,他時刻在恐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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控制子女、隨時活在被監控的恐懼、對就醫與外人感到恐慌,這些或許都是陳父經歷刑求牢獄後留下的創傷,但從「台灣政治暴力創傷跨專業療遇協會」理事長張先甫的分享也可知,台灣要談政治暴力創傷的難題之一,是此刻已距離長輩受難數十年之久,可能連本人都不見得能意識到自己受到哪些影響、哪些行為是因為政治暴力創傷而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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