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中共使用武力的態勢明顯,美國欲防止戰爭,只有使用軍事嚇阻一途。事實上,以往雙重嚇阻策略也隱含軍事嚇阻,但較為隱晦且不被強調,因為美國相信,在當時以合作為基調的美中關係下,只要控制好台灣的行動,美中兩國就不會兵戎相見,所以「策略模糊」是符合當時合作氛圍的一種表述。
然而,在新的遊戲中,「策略模糊」已無法嚇阻中共武力犯台。中共武力犯台規畫就是假設美國將介入保衛台灣。美國若再持續表述可能會或不會介入台海戰爭,對中共而言已毫無意義。在此情形下,美國欲嚇阻中共發動戰爭,不得不將以往的「策略模糊」改為清晰,且其介入的強度與方式,都要大幅超過中共所預想,才有辦法嚇阻戰爭的發生。
只是一個遊戲場景的轉換,戰爭還沒開打就已經產生這些天翻地覆的變化,尤其是美中關係的改變更是巨大。兩國由以往的合作轉變為衝突,和平轉變為戰爭,交往轉變為脫鉤。事實上,美國近來啟動大規模脫鉤計畫,有部分即是為了戰爭預作準備,以免戰事爆發後,中國手中握有足以威脅美國的籌碼。
截至目前,在這場遊戲中,兩國皆有損失,中國損失尤其慘重。中國在經濟與科技上被西方國家脫鉤,還被視為破壞現狀的潛在侵略者而被孤立。在還未有任何收穫時,中國已經喪失了一個箝制台獨最重要盟友(美國)。當然,台灣不會因此而獨立,但統一恐怕更加困難,並且增加兩岸擦槍走火的風險。
中國在還沒有具有完全勝算時,就將遊戲轉變成戰爭模式,恐怕要付出不小代價,尤其它可能低估了美國介入台海的決心與程度。許多人可能都知道,冷戰結束,蘇聯解體,美國就將中國視為頭號假想敵。也就是說,在這30幾年期間,美軍所有的訓練與武力部署,都是以戰勝中國為主要目標。比起中國將美國視為主要假想敵,可能只是近十年的事,美軍對戰爭的準備,較中國還要充分許多。美中的戰爭遊戲為美軍提供一個驗證訓練成果的機會,它會放棄這個準備30幾年才遇到的一個真正派上用場的機會?
存在於雙方蠢蠢欲動的鷹派,將可能推動戰爭的實現。如果戰爭真的發生,慘烈程度將是前所未見,甚至許多人認為可能會引爆第三次世界大戰。不管哪方獲勝,台灣都會是損失最慘重的一方。中國也會為其侵略行為付出慘痛的代價。兩岸才都剛脫離苦難,享受著前所未有的繁榮,卻因為這場戰爭,毀掉一切,重新掉入苦難的循環,產生新的民族仇恨,甚至兩岸間的仇恨。這些全都是自找,到底所為何來?
所以,中國將遊戲由和平轉為戰爭,是極不理智的行為。亡羊補牢,為時未晚,中國應該停止武統的企圖以及對台的威嚇,將場景重新轉回和平遊戲。在新的和平遊戲中,美中關係雖然已不可能完全恢復到以前那個美好時光,但至少不會受到戰爭的威脅。而且,一般認為,中國與美國在經濟上競爭(也就是和平競爭)的勝算要比軍事競爭為高,那為何不玩一場有利於自己的遊戲?
*作者為美國馬里蘭大學國際政治經濟學博士,明日智庫執行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