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寫小說是因為你必須寫它
對作家而言,自傳體小說是一個私密的故事,一個不寫不行的人生故事。你寫小說是因為你必須寫它。你這樣做是因為做比不做容易。她告訴後進者:「你不能寫一本你不必寫的小說。」不過,這個私小說不是一本自傳,它只是小說家希望藉著自己的故事表達的某一種思想或情境,有一些情節已經概念化,有些情節是合併作家其他的生命經驗;更有一些情節已經意義化了。
雖然這個私人的故事對作家而言是非寫不可的,但是作家知道可以在小說中「懲罰」自己;但應該儘量不要「懲罰」到他的家人。小說家的家人常常害怕他們出現在小說中,但避免不了地,多少可以找到一些影子。這實際上是作家反芻後寫的小說,投射在上面的影子。
在《冰凍女人》(La femme gelée) ,安妮·艾諾寫一個年三十歲的女教師,嫁給了一位「行政人員」,是兩個孩子的母親。她住在一間漂亮的公寓裡。然而,她是一個冰冷的女人、冷酷的女人。 就像成千上萬的女人感受到她們的好奇心,她們的生命衝動是如何因工作與購物而停滯不前一樣,做飯的晚餐,準備孩子的浴室……這一切都是女人的正常狀態所理解的。 安妮·艾諾精彩地講述了日常生活的這種變化,感覺的貧乏,身份的稀釋; 將婦女推向奴隸制是一種挑戰。安妮·艾諾在這部小說中,無意「懲罰」任何人;卻「懲罰」了所有的讀者。
自傳體小說家一般不回答某些問題
自傳體小說家希望他周遭的人最好假裝在他做別的事情,而且總是被有一點關注,但不需要被太多的關注。尤其很多自傳體小說都是事情正在發生,小說家一邊寫,事情正在自然的發生,這更能鼓起他巨大的熱情。
自傳體小說在生產的過程中,最不希望的是被人窺探。在不請自來的場合,試圖找出小說的內容會遇到很大的阻力。作家一般不回答某些問題,比如小說是關於什麼的?或小說進展如何?為什麼寫它?不是他不回答,而是他可能也說不上來。讀者在閱讀一本自傳體小說,似乎一直正在尋找一個以後可以依賴的答案,但是正在進行中的自傳體小說可能有很多面孔,就像一個演員扮演了電影中的所有角色。比如說,這部小說作為獄卒——在一個黑暗的房間裡,讀者的任何問題都沒有答案,似乎沒有人聽到你的請求,幾天、幾個月、幾年都沒有。作家從始至終對讀者所有尋問或自由的請求都漠不關心。
靈感總是在你視線之外的某個地方唱歌
自傳體的小說,作者的心有時是貪婪,他有一種衝動想要讓自己的故事更豐富,就像「你的帽子還合適。但在你裡面還有更多的空間。」想像一個外表像暴風雨的夢,內心像你有時發現的日子的表面。小說是帶領任何人進入那個時代的唯一途徑。不過,自傳體小說的作者的心有時候一直在作「減法」,拼命地淘汰掉源源而來的靈感。有時候,無論是「加法」或「減法」都由不得作家,因為靈感不是來自頭腦而是來自內心,這就是為什麼它無法融入你的腦海。為什麼,當你聽到它時,它似乎總是在你視線之外的某個地方唱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