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不久偶然看了部2016年的原住民電影《只要我長大》,清新自然的敘事和素人演員,讓人覺得是部具有特別風格的電影,原來導演是泰雅族的陳潔瑤;最近她的新片《哈勇家》正在上映,一開場的雪景令我開了眼界,這是台灣嗎?我對台灣山區的雪,僅限於電視新聞中的「XX山下雪了!」之類的報導,電影中位在宜蘭南山部落的這場雪製造了令人嚮往好奇的氛圍,而整部片寫實自然的風格與《只要我長大》頗為相似;陳潔瑤的每一部劇情長片都是既編劇又導演,更令我想了解導演的創作思路,以及她倒底怎麼走上導演之路。
聆聽趙心屏〈人生從此不一樣〉podcast專訪陳潔瑤(約38分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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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與血緣不知不覺的牽引
原來一切又像是冥冥中天注定。其實陳潔瑤四歲起就隨父母從部落搬到台中定居,只有逢年過節才回去部落一兩次,雖然知道自己是原住民,但完全不瞭解原住民文化;她記得國中時心裡開始有了原住民意識,曾經拿英文作業簿請母親用英文拼音教她族語,但母親說很難這樣教,她也就暫時放棄了;考大學時,覺得自己沒考好,是姊姊替她填志願,分發到世新電影,入學沒多久正逢金馬影展,她懵懵懂懂買了十張票,「記得看了些奇怪的電影,像日本導演寺山修司啊等等,非常難懂的電影,心想,啊,這就是電影喔」。本來想重考大學的她,覺得手上的電影票還沒看完,就留在世新電影了。
她的第一次片場經驗是大二時,幸運地跟上知名導演–拍攝《追憶似水年華》的羅爾路易茲,大導演當時在台灣金寶山拍片,不知「場記」為何物的陳潔瑤被推為「板妹」,負責場記工作,「在那個用膠捲拍攝的年代,聽導演喊action有一種莫名的驕傲感,雖然那是台灣電影最慘澹的年代,一年拍不到十部,贊助者是不可能贊助台灣電影的,但畢業之後我就真的滿想進電影這個行業。」
一心想做電影的陳潔瑤,想辦法跟隨瞿友寧、張作驥和蔡明亮、萬仁一起工作,「跟了這些很有想法的優秀導演,影響了我對於這個行業的態度,每位導演的背景與風格不同,所以不可能模仿,而是讓我學到如何紮實。」
從膠捲到數位、從舊到新的年代,跟著導演們從電影前製、後製到宣傳,每個環節都做過。「我不知道自己有沒有像他們那麼痴狂,但總之對於自己喜歡的東西,似乎是沒有理由的就是喜歡,不論報酬多少。」
雖然過著有一餐沒一餐的生活,但陳潔瑤仍不想放棄,另一方面,她的原住民血統開始觸動她想探索自己的根。她進了剛成立的原住民電視台,接觸原住民朋友,也去了很多部落,看到同事的email都是使用族名,也請母親幫她起一個,沒想到母親告訴她族名是從出生就有的,只是一直沒有用,她才知道自己的族名Laha Mebow是以祖母和父親的名字命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