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政府11月30日宣布,高齡96歲的前中國領導人江澤民在上海逝世。各界密切關注,一代領導辭世將對中國造成什麼影響?據《外交政策》副總編輯帕默分析,中國過去曾在悼念重要領導人期間爆發抗議,而最近中國各地湧現前所未有的「白紙革命」浪潮,因此江澤民之死或將對中共以及現任領導人習近平構成政治威脅,公眾對現任政府的憤怒不滿可能會在悼念期間宣洩而出。
而曾經參與六四運動的民運人士王丹則有不同看法。他1日在直播中指出,江澤民的存在與他的政治勢力,過去對習近平能起到牽制作用,現在江澤民死去,再加上胡錦濤在「二十大」被當場架走,基本上可以說中共老人政治、派系政治已經結束。江澤民之死或許將讓習近平的權力更缺乏制衡。
民眾對江澤民的悼念會形成抗議嗎?
帕默(James Palmer)認為有可能。他指出,廣受中國人民尊敬的總理周恩來1976年逝世時,群眾自發地聚集在天安門廣場哀悼,最後演變成抗議文化大革命和四人幫的運動。支持改革的自由派總書記胡耀邦1987年被保守派趕下台,於1989年因病去世後,也有大批學生在全國各地廣場聚集、悼念,最終天安門廣場活動的演變成大規模絕食抗議,並引發震驚國際的六四事件。
而江澤民的官場飛升也與六四事件相關。1989年學運思潮湧現,時任上海市委書記江澤民果斷整肅聲援學生的媒體,但對當地示威與民怨溫和處理,政治手段受到鄧小平等中共高層的賞識。天安門屠殺後,他就被推選擔任中共的新領導核心。
王丹認為江澤民的死不太可能引發大規模群眾運動,就他觀察,中國人對江澤民的悼念並不向當初胡耀邦逝世時那般發自肺腑。但帕默認為,雖然江澤民並不像周恩來、胡耀邦那麼受歡迎,但是他的領導形象與執政年代相對開放,與習近平形成鮮明對比,這就讓民眾有機會借題發揮。
2002年交棒給胡錦濤前,江澤民帶領中國經歷一段經濟飛速成長的年代,他作風洋派、舉止詼諧,喜歡西洋歌曲和電影,在鏡頭前不像其他中共領導人那樣嚴肅、板著一張臉。因為有了當前的習近平,所以許多人民開始懷念江澤民,中國社群媒體上對他的哀悼也是基於和現況的對比,微博網路審查員已經屏蔽所有網友的自發悼唁推文。
帕默指出,江澤民之死也讓民眾有了參與集會的正當理由,警察很難驅散合法哀悼領導人的群眾。上周烏魯木齊公寓火災導致10死9傷,官方在記者會上解釋事故原因時,稱「部分居民自防自救能力弱」。當局拒向清零封控的次生災害遇難者認錯道歉,但為逝世的江澤民高調治喪,讓全國各大網站首頁轉為黑白,可能會激起更多憤怒。
中共內部反習派的機會來了?
帕默認為,中共內部的反習派也可能藉此醞釀行動。平時在國家機器嚴密監視下,密謀反對領導人幾乎是不可能的任務,參考1976年欲推翻「四人幫」的中共高層都是在家中會面,江澤民之死或許可為官員提供見面藉口,而不致引起懷疑,屆時中共中央委員會共205人加上前任領導人都有機會齊聚一堂,討論治喪事宜與參加追悼大會。
但反習派也可能一事無成。帕默指出,習近平也善於打政治算盤,而且他是治喪委員會的總負責人,有權以防疫為藉口,阻止參加者在追悼大會前碰頭。
在此背景下值得注意的是,官媒《新華社》在江澤民逝世新聞稿中,讚揚他2004年主動交棒的決定,「從黨和國家事業長遠發展的大局出發,主動提出辭去中共中央軍委主席、中央軍委主席職務,充分展現他對黨和國家事業發展的高瞻遠矚。」帕默認為,官媒敢公然稱讚前任領導人主動讓權(習近平做不到的事),或許透露出習禁平領導力的漏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