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是大非的選擇方面,胡教授的作風就果決得多。1994年,李登輝在國民黨內開始掌握實權。三年後的六月,邀請胡教授以「憲法學者」的身份,參加國是會議的預備作業。當他察覺李總統的修憲意圖,竟然是推動台獨分裂,動搖國家認同,從根本上違背憲政主義與自由民主的精神,立即斷然退會,拒絕為掌權者背書。當年六月24日,他更帶領「台大關心憲改聯盟」十多位教授。赴陽明山中山樓,遞交台大校務會議的修憲建言,及校內近二千名師生聯署「反對修憲謀權」的名冊,提出抗議,並要求停止修憲。
在兩岸關係方面,胡教授生前最擔心的是對於政治人物因為認同錯亂,或政治計算,刻意製造台灣兩千三百萬人與對岸十四億人之間的疏離、敵意與對立,他認為:這樣的操作手法,既不負責任,也極不道德。
「佛門弟子」
胡佛反對台獨,1980年代中期,他更邀集同道,組織「中流文教基金會」,劍及履及,的推動兩岸學者的交流與合作,但他從來不干預他人或學生的政治信仰,也不認為參加民進黨就必然會主張台獨。
他在學術研究方面的堅持是「科學研究方法」。從1980年代,他便帶領研究生,在台灣開始從事政治文化、政治態度、以及政治參與的實徵研究。那時候,我在台大心理系開設「多項變數分析」統計課程,他特別要求他指導的研究生游盈隆和陳明通前來選修。1997年,他在幾位研究生的協助下,將自己在這方面的研究和著述,整理成《政治學科學研究》立本專書出版,從〈方法與理論〉,談到〈憲政結構與政府體制〉。
他認為:大學必須在自由與自主的環境中,才能充分實踐學術上的尊重理性與開放,因此,他旗幟鮮明的主張:「在台大校園中,不接受任何不容批評與詰難的學說與意識形態,也不允許任何政治勢力滲入校園,干涉我們自主的學統。我們的學統只有學術權威而無政治霸權」。他所帶領的研究生也因而自稱「佛門弟子」。
「統一是必要之善」
很多人覺得奇怪:像胡佛這樣的自由主義大師,為什麼會主張國家主義?2013,他以〈國家統一是必要之善〉為題,接受《觀察》月刊的專訪。他很清楚地表明:
國家層次的自由,是指一個國家不能受到他國的控制與干涉;否則這個國家就不能自主、不得自由。真正的自由主義者除了重視政府與個人之間的個人「小我」自由,更應重視國家的「大我」自由,因為如果國家遇到內亂、外患,不能凝聚、自主,就失去了自主運作的自由,必無法保障國民的個人自由及社會的安寧。如此看來,國家的自由可稱為「大自由」,是大我透過國家這個政治團體行駛的集體自由;人民的個人自由則是「小自由」,只是針對國家統治機構的政府而言的,要求政府權力不要限縮個人自由。從政治體系看,「大自由」與「小自由」不在同一層次,「小自由」必須有「大自由」保障,兩者並不互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