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見過劉亞洲一面，那還是天安門學潮最熱烈之際，一群軍旅作家，通過軍報的錢鋼找我，約在三座門軍委招待所見面，我記得有李存葆（高山下的花環）、李延國等十幾人，他們居然請教我：
「嗨，曉康，所有作家、記者、演員都上街聲援天安門學生去了，我們怎麼還坐得住？請你幫我們分析一下：軍人作家該不該上街？」
我一聽就笑了：「這怎麼是我分析得了的？你們得掂量一下這身軍裝還穿不穿得了！」
他們都愣了。
臨走的時候，劉亞洲跑過來對我說了一句：「曉康，你大概要躲一下了，他們要抓你！」
這是我聽到的第一個警告，來自一個太子黨。
劉亞洲當然知道一切。關於他的岳父李先念，趙紫陽在錄音帶裡說：
「李先念在『反趙』行動中非常積極，他既是前線人員，也是幕後主腦。1988年10月，第13屆中央委員會第三次全體大會上，曾有計劃公佈架構重組。但王震突然攻擊《河殤》，要求中央委員會正式發出批判。我沒有理會。那次事件之後，葉選甯（葉劍英之子）告訴我，王震當著他面前極力告發鮑彤，說他是支持製作《河殤》的無賴——這是王震從李先念口中聽到的指控。」
我還有一點猜疑：李先念怎麼會懂《河殤》講的什麼？王震罵《河殤》，是因為我們揶揄了南泥灣，其他他不會感興趣。不過據說，當年習近平還是河北的一個縣委書記什麼的，對《河殤》非常警惕，在周遭不斷發表批判《河殤》的尖銳見解。
劉亞洲有個弟弟劉亞偉，曾在卡特基金會工作，有一次從網上找我說話：「我哥哥問候你！」
＊作者為中國八十年代報導文學代表人物之一，八九民運之後流亡美國迄今。授權轉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