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比格堅稱所有日記內容都只是抒發情緒。曾主審本案的法官布蘭奇(Reginald Blanch)認定:「唯一合理解釋是,有人故意悶死這些孩子。而種種證據都指向是福比格下的手。」但在2022年對此案的調查中,心理和精神病學專家認為:「這是一位憂鬱母親的寫作,她為每個孩子的死感到自責,日記內容與她涉嫌謀殺或以其他方式傷害他們是完全兩回事。」
2015年,墨爾本法醫病理學家科德納(Stephen Cordner)教授重新解剖死者遺體,判斷「從屍體看來,死者並無窒息跡象」。2021年,90位著名科學家出面主張福比格的清白,要求赦免她的罪名、並將其立即釋放。連署翻案的科學家包括2位諾貝爾獎得主,2位澳洲年度風雲人物獎(Australian of the Year)得主、1名前首席科學家及澳洲科學院主席希恩(John Shine)。
「福比格赦免請願」幕後推手、澳洲國立大學免疫學和基因組醫學教授維努埃薩(Carola Vinuesa)2019年研究後發現,死者莎菈及蘿拉身上帶有突變基因CALM2 G114R,先前沒發現這些突變基因遺傳自福比格,但重點是,這種基因突變,可能導致突發性心臟猝死。
有了這樣的新發現,來自澳洲、丹麥、法國、義大利、加拿大及美國的科學家也分別於歐洲心臟病學會出版的醫學雜誌《Europace》中,報告進一步的研究成果。丹麥阿爾堡大學(Aalborg University)科學團隊研究結果顯示,CALM2基因突變與已知的CALM突變一樣嚴重,容易引發心臟驟停、猝死,許多嬰兒甚至因此在睡夢中死去。
反思厭女判案
儘管前夫克雷格‧福比格直到今天仍堅信她有罪,但福比格一路上獲得許多女性友人、專家學者的幫助。《衛報》(The Guardian)報導,福比格從幼兒園就熟識的好朋友查普曼(Tracy Chapman)指出,她始終堅信好朋友是無辜的,好友的冤獄也讓她更關注司法體系對女性的偏見。查普曼強調,福比格能獲釋不是因為司法體系有效,而是因為以女性為主的大量聲援始終沒有放棄。
查普曼指出,英屬哥倫比亞大學司法專家康利芙(Emma Cunliffe)的加入進一步推動她為朋友辯護的進展。康利芙教授也認為2003年福比格案判決有爭議,稱那根本是基於「厭女症」和「對女性的刻板印象」才做出的定罪,「在刑事案件中,當母親被懷疑傷害孩子,什麼是『好母親』的概念會變得狹隘得多,許多平凡的行為也會被認為可疑。」
Tracy Chapman never gave up on her friend Kathleen Folbigg. Finally, after 20 yrs , Kath’s voice has been heard and has been granted a pardon. This picture taken moments after 2 best friends were reunited. It’s been a privilege to be involved with this. pic.twitter.com/y4AfdRBsR5
— brigid glanville (@brigidglanville) June 6, 2023
康利芙指出,讀到福比格的日記摘錄時,她開始嚴重懷疑這位女性根本不是兇手。「只要看懂媒體常提及的段落上下文,我就知道,這些段落根本不是她想殺害親生孩子的幻想,而是是一位母親正在思考如何防止這種情況再次發生。這位母親是在試圖理解她為何經歷這種悲傷和創傷。」
康利芙並譴責稱,檢方利用「歧視性推理」將福比格描繪成一個「不稱職的母親」,以便將她塑造成兇手,例如福比格去兼職工作,而不是全職照顧孩子,以及將孩子送去托兒所,以便騰出時間去健身房——種種再平常也不過的行為,在法庭上都被視為「可疑的」行徑。
From Australia’s most “hated” woman to science setting her free, Kathleen Folbigg has been released from jail after serving 20 years for allegedly killing her children. Emma Cunliffe has long been fighting to clear Kathleen’s name, and thinks the pardon has come too late. pic.twitter.com/5eZtVSObrU
— 60 Minutes Australia (@60Mins) June 11, 2023
康利芙說,這就是讓很多人,尤其是女性,如此強烈認同福比格的原因。「女性大概可以想像自己也會遭到同樣的方式評判。是時候對刑事案件辯論過程中,使用歧視性刻板印象和厭女推理的方式進行通盤檢討。」
查普曼指出,福比格希望利用自己的經驗來幫助其他冤案,她時常想到多年來在監獄中遇到的女性,她們也聲稱自己是無辜的,但未能獲得資源或支持以重新審查案件。「不能平白浪費這一切,」查普曼說,「我們都有同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