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格納兵變從發動到結束24小時戛然而止,克里姆林宮渾然無事,俄羅斯軍方高層不見秋後算帳,普里格津到了白俄羅斯,瓦格納部隊也有8000人到了白俄羅斯,白俄羅斯扮演了很好的東道主角色——傭兵秋毫無犯、平民生活一塵不驚。
別說是兵變,這甚至不如一般事務的危機處理,反而像是套好的招數。也難怪歐盟一些鄰近國家開始緊張,烏克蘭也必須儘快調整軍隊防務。因為白俄羅斯更靠近東歐和基輔,如果瓦格納這次「兵變」其實是「移防」,等同開闢一道新戰線——還要加上俄羅斯將要部署在白俄羅斯的核子武器。
當然,以上只是一種可能性,但往後情況如何發展卻縮小了觀察面,甚至只需要鎖定一個人——普里格津。只有他能夠安定並掌握流亡/移防到白俄羅斯的瓦格納軍心,克里姆林宮如果要從根本移除瓦格納這個心腹之患,肯定不會讓普里格津繼續掌握大軍,如果普里格津繼續留在白俄羅斯,則之前的兵變就不是所有西方媒體的分析家所言。
我們都知道「田單復國」的故事,可是很少人知道/關心,被燕惠王換掉的樂毅怎樣了。
樂毅是戰國名將樂羊的後代。樂羊原本是宋國人,宋國被齊國所滅,樂羊投到魏國宰相翟璜門下為賓客,樂羊的兒子樂舒失手殺了翟璜的兒子逃到中山國,魏文侯派樂羊領軍討伐中山國,中山國君烹了樂舒向魏國謝罪,肉羹送到樂羊軍中,樂羊當著魏文侯使節的面,將肉羹一口氣喝完,以示忠心。等魏軍攻下中山國,魏文侯將中山國的靈壽封給樂羊。
後來,齊國滅了燕國,燕昭王復國後,築黃金台並昭告:「天下英雄想要分黃金的,就來燕國吧。」樂毅去了燕國,得到燕昭王賞識,組成五國聯軍反攻齊國,連下七十餘城……以下就是大家熟悉的田單復國故事,不贅述。
騎劫取代樂毅,樂毅不敢回燕國,投奔趙國,趙王將他封到燕趙交界的觀津,號稱望諸君。燕惠王怕樂毅帶趙軍攻打燕國,寫了一封信去跟樂毅示好,樂毅回信中有一句名言「君子交絕不出惡聲」,燕惠王於是封樂毅的兒子樂間為昌國君,之後樂毅往來於燕趙之間,兩國都用他為客卿。樂毅死後,燕國又跟趙國起釁,樂間勸諫無效,燕軍大敗,樂氏族人樂乘為燕將被趙國俘虜,樂間則投奔趙國,樂間、樂乘都成為趙將。
我無意拿普里格津來比擬樂毅(他當然不夠格),而是以此說明戰國國君對「非本國人卻善戰的將領」的心理,都需要他們帶兵打敵國,也都怕他們幫敵國打自己。而歷代樂氏將領從樂羊到樂毅、到樂間、樂乘,事實上無祖國觀念,跟現代的外籍兵團/傭兵集團是近似的。
白俄羅斯總統盧卡申科這回表現得似乎舉足輕重,但事實上我們都曉得他只是普丁的附庸,他肯定擔心境內有那麼一支能征慣戰卻無效忠觀念的軍隊,可是他完全不能拒絕普丁的要求。但如果瓦格納能幫他對抗毗鄰的北約國家,他應該是樂意的。
總之,在缺乏足夠正確訊息的情況下,我們只能抓住關鍵點/盯住關鍵人物,然後觀察事情如何變化,才不至於隨西方媒體人云亦云。
令人擔憂的是,國內缺乏真正瞭解俄羅斯情況的專家(沒有機構、沒有經費、資訊來源只有西方媒體),而對美國和中國的專家則受意識形態立場而各懷成見。也就是說,對美中俄三個最重要的國家不能掌握資訊先期應變,這對處在國際地緣政治衝突中心的台灣而言,是多麼危險的事情。
*作者為專欄作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