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兩岸到能源,在諸多涉及台灣前途發展的重大議題上,許多人對民進黨的作為和態度感到憂慮與不安,社會因此出現下架民進黨的呼聲。但是,下架民進黨雖然是藍營絕大多數民眾內心的殷切期盼,尷尬的是,下架民進黨卻始終都不是柯文哲在乎的選項。下架民進黨從頭到尾都不是柯文哲的目標。柯文哲對下架民進黨沒興趣,柯文哲追求的是壯大民眾黨,以及增加不分區立委席次。
台灣政治光譜定義上的藍綠,並非是指涉國民黨和民進黨的區別,因此,國民黨從來就不必然代表藍營,民進黨從來就不必然代表綠營。只有當國民黨表現的像藍營,國民黨才是藍營,只有當民進黨表現的像綠營,民進黨才是綠營。藍綠指的是台灣人在看待身份認同的同時,依據身為台灣人的立場,如何認知、理解、面對中國大陸所有層面的一切關係。換言之,藍綠在政治光譜上,已全然涵蓋窮盡,台灣不存在藍綠以外的色譜,除非是政客牟利取巧的話術。
在現實意義上,柯文哲的民眾黨和宋楚瑜的親民黨存在高度的重疊性,民眾黨甚至可以說是親民黨在政治意義上的延伸,而原始的親民黨則已政治性死亡。政治意義上,民眾黨和親民黨唯一的差異,在於親民黨是從國民黨分裂而出,在政黨發展上不斷靠攏民進黨的方向、路線及利益,而民眾黨是由柯文哲個人從民進黨陣營分裂而出,在綠營內部的政治路線上不斷嘗試做出區隔的產品。
柯文哲自棄醫從政以來,反覆強調自己是墨綠。之所以必須不斷強調墨綠的身份,並不僅在進行政治攻防,而是柯文哲極力向台灣社會凸顯自身從認同、情感到觀念都屬於深綠的事實。柯文哲認為自己的認同,和賴清德並不存在根本性的差異,因此,柯文哲自從政以來,才不斷希望向社會說明柯文哲是墨綠。柯文哲不斷努力說明的是,社會既然不認為賴情德親中,柯文哲當然不親中。
在字詞意義上,柯文哲的白色力量和白營,跟宋楚瑜的親民黨和橘營幾乎不存在太多差異。唯一能作為標誌象徵的差異,就是宋楚瑜並沒有將橘色力量作為口號,並進行政治宣傳。所謂的白色力量,本質上是政治話術,內涵是政治利益,並沒有附加真實的價值。而超越藍綠,就不只是政治話術,而是社會力量對藍綠不滿的情緒反彈,情緒可以起伏強烈,但情緒存在的時間性,決定民眾黨的命運和親民黨必然重疊,只能隨著政治進程的發展不斷地萎縮直到消失。
柯文哲把超越藍綠和改變台灣的政治文化作為政治宣傳,問題在於,超越藍綠的內涵極端空洞,超越藍綠本身完全沒有任何實質的內容。改變政治文化同樣是一句極端虛無飄渺的口號,所謂改變台灣的政治文化,本身完全沒有任何特殊的內涵,因此在政治行銷上,柯文哲宣傳自己參選總統的目標,是要改變台灣的政治文化,就只是沒有真實價值的政治話術,利用情緒來進行政治兌現。
柯文哲喊超越藍綠,宋楚瑜也能喊超越藍綠。柯文哲喊選總統是要改變台灣的政治文化,宋楚瑜也能喊選總統是要改變台灣的政治文化。柯文哲和民眾黨在政治意義上的空洞和虛無,決定柯文哲和民眾黨只能是藍綠政治的被動產物。換言之,柯文哲無法主動創造和引導,柯文哲的起伏完全取決於藍綠的表現。
以總統大選來說,當民進黨和賴清德作為執政黨,守住綠營的基本盤時,只有當國民黨和侯友宜表現的讓社會失望,柯文哲和民眾黨才能從失望情緒中被動的獲利,柯文哲的民調,也才會隨之上升。而當國民黨和侯友宜表現的從極度失望變成差強人意,柯文哲和民眾黨就隨之被動的受損,柯文哲的民調,也就會隨之下降。柯文哲的起伏,跟柯文哲努不努力無關,柯文哲是藍綠的剩餘。
在總統大選上,柯文哲的目標始終不是下架民進黨,柯文哲的追求只在於壯大民眾黨。柯文哲的目標是讓民眾黨成為立法院的關鍵少數,弔詭的是,民眾黨想成為監督力量,需要壯大民眾黨,柯文哲因此要選總統;而柯文哲一但選總統,就會造成選票無法集中,進而創造民進黨繼續執政的結果。換言之,柯文哲和民眾黨在台灣努力茁壯的每一天,都能變成民進黨永遠執政的政治養分。
*作者為現任財團法人民意調查文教基金會秘書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