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年7月8日,日本前首相安倍晉三遇剌身亡,他的回憶錄在今年二月間出版。觀察不同地區對這本新書的報導,可說是非常有趣。各國的新聞媒體紛紛從這本書摘取出對當地政治氣氛「有利」的內容來加以引述而刻意忽略掉不想提起的部分。
在描述和各國領袖打交道的第六章中,安倍給了俄羅斯總統普丁非常高的評價,但卻對韓國總統文在寅打分極低。他說,美國歐巴馬總統不會和你談除了公事以外的任何東西,是個很難相處的人。對於川普,安倍說他可以愉快地做朋友閒話家常,但卻是一個「連外交安全都用錢来計算的企業家」,並不具有大國領袖的長遠眼光。
對照川普過去許多失序言行,以及最近陷入多項商業詐欺、涉嫌推翻選舉結果等官司,我們可以認為,一個成功的商人所具備的經驗和特質,和國家領導人所需的條件是相差很遠的。
川普當初是如何選上總統的呢?他靠的是美國社會因貧富差距所產生的巨大裂縫。他的競選口號打動了因全球化社會變遷而失去經濟地位的的絕望白人,可是在他治理四年下來後,問題非但沒有解決,美國反而分裂得更深,連行政、立法、司法制度本身都在選舉過程中受到嚴重的衝擊。
我注意到,剛剛宣布參選台灣總統的郭台銘也具有和川普身上類似的,一切以自我為中心的巨嬰特質—例如「我很重要」、「國家非我不可」 等等。他們所吸引的,也同樣是心懷嚴重失落感,但過去也許曾經人生順遂的選民。然而國家並不是企業,我看不出來郭台銘所許諾的空洞願景「年度經濟成長率超過1倍」、「讓台灣在20年內超越新加坡」、「成為亞洲人均GDP最高的亞洲首富」有何實現的可能性。
因為當我們放眼世界,時空條件己經和過去全然不同,這場「全球化經濟」的歡樂宴會即將走入尾聲。過去數十年下來,資本機器在全世界範圍內所進行的掠奪遊戲,己經造成了從環境污染、氣候暖化、災害頻仍、貧富懸殊到資源耗竭等等巨大的代價,因而過去的成功模式己經不再適用。
我們回顧鴻海的發跡史就足以說明成功的代價。它以剽悍的商業手段打垮、整併了台灣上下游企業之後(你可以打聽一下鴻海的票期來證實這個說法),成為代工業的龍頭老大。當台灣的人力成本不足以支撐擴張需要時,鴻海把生產擴及中國大陸,然後觸角伸向印度、越南、東南亞。美國加州大學在2017年的一項著名調查顯示,中國的勞動力成本只佔iPhone價格的1.8%,而包括美國在內的全球整體勞動力成本也只佔了iPhone價格的5.3%,再扣除21.9%材料及其他費用之後,蘋果的利潤佔了最大的一塊,高達總售價的58.5%。(參考資料:《超負荷時代:即將崩潰的流通世界》)因此,我們可以為鴻海的成功模式下一個簡單的定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