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法院審查「軍事營區安全維護條例草案」時,一個不引人注意的話題:美軍在台灣(若涉法)是否適用我國的法律?而國軍現在有一兩百人在美國受訓,萬一涉法又如何?國防部長答覆立法委員說「他們(在美)違法了,被人抓到了,我們會處理」,可是國防部法律司司長說「他們在美觸犯的規定是美國法律」。
話題似乎集中在「國軍在美涉法」,而迴避了「美軍在台涉法」,雖說美軍在全球有著太多「當地法律管不著」的先例,但適值大選前統獨議題特別敏感時刻,政府官員對國格的態度立場卻不能不認真以對。
中共不曾放鬆「台灣獨立就動武」的說法,而台獨有沒有可能,始終繫於「中共動武美軍會不會為台獨而戰」。但從來沒有論及:一旦宣布台獨而中共動武,美軍來援且打敗了中共,台灣跟美國間的關係如何。
不能不說的是,如果因此而美國凌駕於台灣之上,台灣的法律不能適用於美軍,那叫做「附庸」,而附庸不是獨立。
相對於獨立的是統一。由於台獨會引起戰爭,主張和平於是因反台獨而被歸為統派,但台海和平跟兩岸統一之間不能劃上等號,差別就在統一的過程。必須要說的是,屈服不是統一/征服也不是統一,前者是對統派說,後者是對中共說。講的更白話些,兩岸如果有一天要統一,過程不能是台灣單方屈服,也不能是大陸以武力征服。
可為參考的是三國時益州牧劉璋(情境並不近似,只作對照參考,不能類比):
劉備大軍包圍成都數十日,城內尚有精兵三萬人,穀帛(糧食與日用品)可支一年。益州牧劉璋說:「我父子在益州二十多年,無恩德以加百姓,百姓攻戰三年,屍體暴露於草野,都是因為我,我的心怎麼能安?」於是開城出降。
之前,劉備軍隊進益州是劉璋請他來幫忙對抗張魯,可是曹操攻打孫權,孫權急忙請求救援,劉備跟劉璋借兵一萬,劉璋只給四千……(過程不贅),雙方誤會加嫌隙最終決裂,於是演成上述結局。
劉璋若堅守城池,劉備大軍遠來未必能撐一年,此所以史家評論「劉璋瘖弱」缺乏抵抗意志。但劉璋並非投降,劉備亦非征服,而後來諸葛亮治蜀成功,益州人民乃至南中(雲南)諸蠻肯為他賣命北伐,差別就在劉璋自知「無恩德以加百姓」(人心不附所以守不久),而諸葛亮「邦域之內咸畏而愛之,刑政雖峻而無怨者」。
正緊鑼密鼓進行的總統大選,處處看到華府和北京的影子。一個最明顯的例子是,拜登跟習近平在舊金山會面前,拜登身邊的高級幕僚向媒體透露,拜登將「明確」向習近平表示,美國期望中國政府不干涉台灣以及美國大選。這樣的話從來不曾聽華府對北京說過,第一反應就是,美國「明確」的知道北京有介入台灣大選。事實上,美國介入台灣大選是大家都知道,甚至認為理所當然的事情,而藍白合的鬧劇過程中,柯文哲更明言「AIT打電話給我」。
說這個無意評論對錯,而是要指出,參選總統的人都受到大國的影響甚至壓力,為了當選,他們都不能/不願/不敢違抗大國意志,可是在當選以後,千萬要守住底線——附庸不是獨立,屈服不是統一。
*作者為專欄作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