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好景不常,1925年12月24日林長民在東北因郭松齡之叛變而死於流彈,消息傳來,京城震驚,很多人都為這個不世之才的慘死極為惋惜。梁啟超、章士釗都寫有輓聯,福建耆宿、曾任溥儀老師的陳寶琛更輓以聯有:「喪身亂世非關命,感舊儒門惜此才」之嘆。而當時遠在美國求學的林徽音,並不知道父親的噩耗,最後還是從梁啟超的急電中得到了訊息。聽聞父親的慘死,她幾乎哭暈過去,大家都擔心她經受不住如此的打擊而自尋短見。因此梁啟超在12月27日給思成寫了一封長信,讓他多關照徽音:「第一,你要自己十分鎮定,不可因刺激太劇,致傷自己的身體……令萬里外的老父為著你寢食不寧,這是第一層。徽音遭此慘痛,唯一的伴侶,唯一的安慰,就只靠你。你要自己鎮靜著,才能安慰他(她),這是第二層。」父親的離世,頓失經濟來源,使林徽音不得不想到打工掙錢,梁啟超得知後,立刻阻止她,並籌集了2000美元,用來給她留學之用,梁啟超並在給思成的同信寫道:「你可以將我的話告訴她:我和林叔的關係,她是知道的,林叔的女兒,就是我的女兒,何況以你們兩個的關係。我從今以後,把她和思莊一樣看待,在無可慰藉之中,我願意她領受我這種十二分的同情,度過她目前的苦境。」「學費不成問題,只算我多一個女兒在外國留學便了,你們不必因此著急。」從此林徽音的學費生活費,及其生母之贍養費,均全賴梁家來照料,此種恩情,已逼使林徽音的愛情必須修成正果的境地了。
1927年9月,林徽音在賓州大學美術學院畢業,獲學士學位,又轉入耶魯大學戲劇學院,學習舞臺美術半年。同年2月,梁思成也完成了賓州大學課程,獲建築學士學位,為了研究東方建築,他轉入哈佛大學研究生院,半年之後,他將獲得建築學碩士學位。1928年2月,他們將各自完成了自己的學業。在學成歸國之前,梁啟超便開始操勞他們的婚事了。梁林兩人為了紀念李誡這位中國古代著名建築學家,於是選在1928年3月21日要結婚,因為當天是宋代為工部侍郎李誡立碑刻的日期,梁啟超主張用外國最莊嚴的儀式舉行,由在加拿大任總領事的女婿周希哲和女兒思順幫助籌劃,婚禮在溫哥華舉行。
而在結婚之前,由於雙方的長輩和親人都在國內,於是訂婚、行文定禮等一切都按老規矩操辦,從《梁任公先生年譜長編初稿》(以下簡稱《年譜長編初稿》)我們得知在1927年11月25日和12月4日梁啓超儘管在天津臥病中,仍兩次致函北京的卓君庸,請他與遠在福建的林氏族人商談林徽音與梁思成的文定事細節。卓君庸名定謀(1884—1965),號自青榭主人,福建閩侯人,早年東渡日本,畢業於日本大學商科大學部。歸國後,任教於北平大學法學院、女子文理學院經濟系、私立中法大學文學院、輔仁大學社會經濟學系,他是寫「天天天藍」的詩人、畫家卓以玉的祖父。卓君庸娶了林徽音之三姑林嫄民。在林徽音眼中,她的三姑丈極為風雅,她曾說「我的姑丈卓君庸的『自青榭』倒也不錯,並且他是極歡迎人家借住的,……去年劉子楷太太借住幾星期,客人主人都高興一場的。自青榭在玉泉山對門,雖是平地,卻也別饒風趣,有池、有柳、有荷花鮮藕,有小山坡、有田陌,即是遊臥佛寺、碧雲寺、香山,騎驢洋車皆極方便。」她還曾在一封致胡適的信中談到如胡適需借房舍可向其姑丈求助。可見林徽音與姑丈的關係是相當融洽的。梁啓超給卓君庸的信中說:「小兒與徽音行聘禮事,承公已函閩中鄰家接洽,至感。……交聘以一玉器為主,外更用一小金如意配之(兩家所用可同一樣),公謂何如?大媒此間擬請宰平,(按:梁啓超的好友哲學家林宰平),林家請何人,公當代定。雙方庚帖,今求宰平繕書何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