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下午台電公司已啟動發電成本昂貴的台中火力與核二及核三廠各兩抬氣渦輪發電機供電應急。莫非定律,你擔心出錯時,錯一定發生。傍晚5:42分,大潭8號機跳脫,6:16明潭4、5、6 號機因輸電系統故障跳脫,備轉容量驟降至2.8%,實際備轉容量是否低於紅燈之「限電警戒」的90萬瓩,甚至低於黑燈之限電準備的「50萬瓩」,只有台電的人自己知道!台電公司為了拉抬供電量,啟動高汙染的備用大林5號燃煤機組;請求台積電與日月光使用自己的緊急發電機;在石門水庫水情不好的情況下,啟動石門水力機組;從網路的數據看來,當時有多部燃氣與燃煤機組都超載運轉,為日後機組的故障埋下肇因。這些緊急措施,加上時候漸晚的負載下降,台灣社會安然度過危機。
這件事情,台電公司工作同仁在處置上完全恰當,沒有值得非議之處。社會要問的是,我們的電力系統為何如此的脆弱,脆弱到要老天保佑才能過日子。台灣電力系統會陷入今天的泥淖,是蔡政府執行「非核家園」政策的必然結果,不具官方身份的專家學者,長久以來「狗吠火車」般的提醒政府要懸崖勒馬,專家學者們擔心的事情逐一發生,但死不認錯的政府官員始終不願意面對現實,一口咬定台灣沒有缺電與限電的問題。如今只能眼睜睜看著電力系統墜崖。
如果一路走來,政府都實話實說,4月15日下午透過媒體或政府通告民眾重大事情的手機網路,向全民訴求,「今天晚上,因機組故障,供電能力不足,請大家配合於X點~X點間,儘量降低用電,共渡危機」。善良台灣人民組成的螞蟻雄兵,一定會一起搶救「台電大兵」的,台電也不必花了大筆的公帑,還讓台灣在限電邊緣度過擔驚受怕的數個小時。話說如此,但大家應該都心知肚明,這種政治不正確的通告,有誰敢下令發送!不過台電公司真的可以參考一下我的建議,作為類似事件因應措施的一部分。還可以加上一個響亮的口號,「自己的電力系統,自己救,是愛台灣的具體表現」。
屋漏偏逢連夜雨,4月15日後,桃園地區連續有幾個區域跳電,有人認為與缺電有關!台電說是設備故障造成的,應該是對的,要因此責怪台電基層,是有點書不過去。但是故障的原因呢?會不會是台電公司在備轉容量不足的狀況下,降低電壓與降低頻率造成設備的故障呢?
台電公司總經理4月20日請辭,請辭的理由是為基層的努力不被認同,甚至被扭曲感到不平。細看媒體的報導,沒有人在責備台電工作同仁啊!大家質疑的是我們的電力系統為何如此脆弱,要讓台電公司員工處理這麼棘手狀況。一個準備揮揮衣袖離開的技術官僚,還有不能說出實話的顧慮,是台灣技術官僚的悲哀。(註:4月22日,王耀庭接受慰留)
4月15日,若再有閃失,一隻烏龜爬錯了地方、一隻兔子鑽錯了洞、或者一個倒楣台電基層員工的疏忽,就會導致分區停電,甚至更嚴重的全島大停電。到時候被釘在牆上的是那隻烏龜、那隻兔子、那個員工。逍遙看戲耍嘴皮子的是執行錯誤能源政策的團隊。該為政策負責的人,以及當時搖旗吶喊的側翼,又能承擔甚麼。
*作者為國立清華大學工程與系統科學系特聘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