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發前,全家人在衡陽路拍了一張全家福照,同時也是唯一的遺照。在紀錄片《最後的島嶼》中,清楚的描述著:「父子二人走到基隆碼頭,也是父子關係的盡頭。王生明捨不下就此分離,於是拉起不到十四歲兒子王應文的手,一切近在咫尺,戰火即將開打。父親的心,不知如何告別一個尚未長大的孩子;送兒子至公車站時,頓時下起大雨,王生明此時只能掏出口袋中的手帕蓋在兒子頭上,試圖想遮擋根本擋不住的大雨,這是他為兒子做的最後一件事」。
上船前,王應文問了父親:「爹,下次您什麼時候回家?」王生明摸了摸兒子的頭,似乎聽見父親嘆了口氣說:「等爹把仗打完了再說」。元月19日,一江山由於失去海空優勢,只能眼睜睜看著小島被共軍轟成火海。第二天解放軍大量使用火燄噴射器,高地機槍堡逐一被突破,王親自率部逆襲反覆拚殺。至下午4時左右王生明最後一次與大陳防衛司令部通話時說:「敵人距離只有五十公尺,我還留了最後一顆給自己的手榴彈,我絕不給國家丟人…」,一江山從此斷訊。
接著談「軍人沒有拒絕上戰場的權利」陳壽人將軍。1949年9月,陳與妻子及四個孩子都已經從大陸撤到台灣,俟年底接到國防部電令,命令他立刻回重慶擔任第六十九軍少將參謀長,當時中共解放軍已經席捲整個中國大陸,僅剩四川西康一隅在做最後零星的抵抗,繼續打一場根本沒有勝算的戰爭。陳壽人沒有考慮沒有猶豫,立刻千里赴戰,匆促到連五歲的陳長文都不記得父親有對他特別叮囑的話,那個眼神彷彿告訴他爸爸只是回營區,別擔心!
六十年過後,陳長文在媒體訪問時表示:「那是一場沒有意義的戰爭,不是嗎?那是非常非常沒有意義,這樣講是對爸爸不敬,我相信他當時有他的意義。我難以想像,是誰做出這個決定,要我爸爸回去?大陸淪陷了,這一批人為什麼還是要去打那最後一仗?」
為甚麼是我爸爸去?
王應文與陳長文兩個人心中的糾結與疑惑,都是同樣的問題,為甚是麼叫我爸爸去去防禦一個根本守不住的陣地,去投入一場毫無勝算的戰鬥,它的價值在哪?這種白白犧牲的行動,意義何在? 這個簡單又複雜的問題,就讓我藉由兩部電影來回答。
第一是《搶救雷恩大兵》裡八位弟兄一直問約翰米勒連長,為甚麼要用我們八個人的生命去救一個二等兵回家,上級這個命令不合理且沒有意義,連長最後回答:我們只是換個地方、換個方式作戰,我們只要想到自己每多殺一個敵人,就離和平之路又近了些。第二是《赤色風暴》裡的林賽艦長。他認為服從是軍人的天職,戰爭是政治的手段;為了服從天職,軍人只有機械式地服從命令,才可以完成政治上的目的。所以他對副艦長杭特大吼:「軍人是來捍衛民主,不是來實踐民主的」,堅持發射核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