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綠色新政」(Green Deal)為2019至2024任期最大政策框架的歐盟執委會,近兩年已多次為核電「站台」。
包括力拚9月能獲歐洲議會(European Parliament)投票通過連任的歐盟執委會主席馮德萊恩(Ursula von der Leyen),3月出席前述由國際原子能總署(IAEA)舉辦的核能峰會便說,根據執委會規劃,有核能的協助,再生能源可望在2050年前成為歐盟電力生產的主幹。
她強調歐盟內部對核能看法歧異,但對於接受核能的國家而言,核能科技在潔淨能源轉型上扮演重要角色。
負責歐盟能源政策的執行委員席姆森(Kadri Simson)5月底在第一屆「歐洲小型模組化反應爐產業聯盟」(European Industrial Alliance on Small Modular Reactors)大會開幕致詞時,說得更明白。
她說,到2040年歐盟境內90%的電力消費將來自再生能源,以及來自部分成員國的核電。這場轉型將為歐盟清潔能源產業帶來許多科技及產業機會,包括核能,「我們不能讓機會溜走」。
不過,綠黨籍的前德國國會環境委員會主席霍恩(Bärbel Höhn)接受中央社採訪指出,她不相信核電會復興,因為相較於再生能源,核電成本太貴、興建時間太久、無法與再生能源電力系統整合,且鈾原料需進口,增加了歐盟對其他國家的依賴風險。
馮德萊恩在核能高峰會上坦言,核子科技的未來尚未確保,核電復興面臨數個挑戰,包括核能產業紀律問題,因為有太多核電廠落成期延宕且追加大筆預算,以及現有核電廠延役須保障安全,並需要新資金及創新研發等。
席姆森也強調,歐盟成員國並非都接受核能選項,需由各國決定它們本身的能源配置藍圖。
有些歐盟國家確實對核能顯得搖擺。例如比利時政府在俄羅斯全面入侵烏克蘭後,決定將原本2025年全面退出核電的政策延後10年。身為3月核能峰會地主國,時任總理德克魯(Alexander De Croo)說,核能對比利時而言是科學而非意識型態,可與再生能源並行。
不過他的內閣能源部長凡德史卓登(Tinne Van der Straeten)則直言她尚未被核能說服,因為除了成本仍太高,還有核廢處理問題,「永續發展不只是減碳」。
歐盟及不少歐洲國家近年擁抱核能的焦點放在「小型模組化反應爐」(SMR),尤其捷克、羅馬尼亞等東歐國。SMR開發目的是以小量發電換取較高安全和較低能耗,但包括成本效益差距太大及安全保障等,仍是目前研發待突破的關卡。
哈佛坎普指出,SMR重要推動力來自比爾蓋茲(Bill Gates)旗下的「能源突破催化劑」(Breakthrough Energy Catalyst)基金計畫。該計畫在歐盟註冊登記了6位遊說者,2021至22年間就與歐盟執委會高官們見了27次,包括蓋茲本人,遊說頻率頗高。
霍恩告訴中央社,SMR找不到成功案例,像2023年底美國愛達荷州的旗艦計畫就被廢棄,因為成本超過預期太多。她認為部分歐盟小國對SMR的熱情來自於他們太想打入擁核國家的圈子裡,但其實要投入的代價非常高。
據哈佛坎普調查,在歐盟總部布魯塞爾活動的核能遊說人士超過100人。但他認為目前歐盟說不上核能復興,而是「核能議題復興」,並抨擊核能遊說活動規避了發電安全、緊急應變、核廢管理和戰爭風險等重要議題。
無論如何,在淨零政策目標越來越緊迫、地緣政治競爭大幅提升能源自主重要性,以及強力遊說活動等因素交織下,歐盟新一屆5年任期裡,核電爭論不會冷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