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了別國那麼多壞話,那麼中國又是如何描述自己的呢?不出大家所料,當然就是竭盡所能地「說好中國故事」了 -- 黃婆賣瓜,自賣自誇。什麼五千年文明、炎黃子孫、大國崛起、經濟繁榮、科技先進、遙遙領先、堂堂正正中國人、中國人從1949年就站起來了......又是一貫自吹自擂的那些陳腔濫調,在此不花太多筆墨了。可是,難道中華文明就是這般偉大、輝煌,而沒有任何不光彩的過去嗎?答案當然是否定的 -- 正如其他文明一樣,中國文明也有其黑暗的一面 -- 歷史上中華帝國南征北伐,同樣是軍事殖民主義,同樣是大量屠殺原住民,可是中國的教科書卻一句「平定邊疆叛亂」輕輕帶過,反而美化這種帝國主義式殖民擴張為「擴大國家版圖,豐富中華民族內涵」。到了當代,中共造成的多次劫難,如大躍進造成的大饑荒、文革、六四,仍然是諱莫如深的話題,不允許任何客觀、公正、公開的討論與紀念。現今的各種社會問題,包括貪污腐敗、食品安全、工程黑箱、經濟下行、科技監控、道德敗壞等等種種問題,人民均無法自由地發表意見,否則隨時被刪評封號禁言,更嚴重還會「被喝茶」、「被失蹤」、「被認罪」、「被自盡」。人在中國只可發表一種聲音 -- 歌功頌德的聲音 -- 政府更會把這些讚美之言統統在討論區置頂,然後向世人宣告:看!中國政府如此受到人民的擁戴!由此可見中國的治理模式是多麼的優良,中華文明是多麼的偉大!
顯而易見,中國在對待他國與己國的黑暗面時,呈現出兩種迥然不同的態度。中國實質在做的就是貶低西方的自由民主文明,並竭力掩飾自身所犯下的一切罪惡,從而抬高自己,突顯自身中國文明的「優越」地位。若從控制人民思想的角度而言,這種手段可說是相當成功的 -- 當今中國大量盲目地為祖國感到驕傲的「小粉紅」的養成就該歸功於此。但另一方面,中國對他國特別是自由民主國家,作出大量不公允且偏頗的攻擊,已經引起各國民眾對中國與日俱增的反感 -- 中國已成為多國人民「最厭惡國家」的榜首,而這個列表上的國家可預見會越來越多。當然,中共會做的仍然是依然故我,拒絕檢討,他們會說這是外國勢力「眼紅」中國成功崛起的「詆毀」以及對中國人的「偏見」,反正千錯萬錯都是別人的錯。
我認為衡量一個文明是否「優越」的標準,不是看它有多少輝煌的歷史,也不是看它有多雄厚的財力軍力,而是要看它有沒有面對過錯的勇氣,以及洗心革面、痛改前非的決心。今天屬於歐洲大國的德國,成立了專門的檔案局紀錄東德時期秘密警察「史塔西」檔案,供公眾查閱,還受害者得悉真相的權利;經歷過種族隔離、民主化後的南非,則成立了「真相和解委員會」,調查種族隔離時期政府侵犯人權的惡行,還受害者一個公道;加拿大和澳洲也為拓殖時期對原住民的文化清洗作出道歉,並把這一切載入教科書、博物館和紀念館;即使是中共天天訓斥謾罵的日本,事實上也曾多次對被侵略國作出道歉和賠償,也曾巨額出資幫助中國進行經濟建設。至於中國,在轉型正義的一頁上,卻依舊是空白一片。
以上所述皆是常識而已。可是,在今天高舉「愛國是至高無上的真理」的香港,說出這樣的常識也可能是犯罪了 -- 沒有任何監督制約的港共政權隨時可以編造什麼「損害國家尊嚴」、「煽動仇恨政府」等等之類亂七八糟的罪名,把任何一個說出真相的公民抓進牢獄。難怪近年那麼多香港人紛紛逃往他國定居了。好像又不經意地透露出一件事了:很多香港人和中國人拼了命傾家蕩產也要移民英美澳加等國,卻沒有聽過這些國家的人會用同樣方式移民中國?對了,哪種文明比較優越呢?
*作者為一個平凡的香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