換言之,雙方邊界守軍都希望通過控制關鍵地理位置,以獲取區域局勢的主導權,這些隘道和交通要道的控制權,是軍事衝突時,優先形塑戰略有利態勢的關鍵,只是在現階段的政治要求下,須做出妥善的安排,顯然不斷的協議和對話,仍未建立真實的軍事互信。
其實印度外長蘇傑生先前已點破問題所在,他今年9月表示,雙方75%的「脫離接觸問題」已獲解決,但是兩國在LAC附近的軍事化程度不斷上升,並在3月及4月的部分活動暗示,中共不斷透過興建邊境的基礎設施,支持軍事部署,以強化邊境控制。
印度陸軍參謀長烏潘德拉·德維迪(Upendra Dwivedi)10月22日在新德里聯合兵種協會(USI)舉辦的活動上也表示,當緩衝區不被繼續保留,信任就會恢復,隨著逐步恢復信任,其他階段的進展也將隨之跟進。按這位高階將領的意思,兩國衝突時建立的緩衝區,是防止雙方軍隊直接接觸,減少衝突風險,也表明雙方缺乏完全信任,雙方若能同意消除緩衝區,恢復直接互動,將象徵信任實質存在。
但現況並非如此,雖然印中本次對外宣稱脫離接觸,實際上卻進行有控制的巡邏,在邊界保持監視,確認雙方遵守協議,降低誤判的風險。雙方達成邊界共識確屬難事,若要實質性撤軍恐怕也未必可成,畢竟洽談過程中,印中均不斷往邊界增兵,兵力增長情形已於今年4月的文章說明。同時雙方不斷在邊界興建聚落,以宣示對邊境地區的主權,同時支援可能的軍事行動,中共推行的是小康村,印度則建設活力村(Vibrant Villages),解放軍與武警進行的是進駐村莊,在村莊建立哨所、直升機停機坪、兵營等設施,印度則是涵蓋支援,讓這些村莊在軍營可及範圍內,後面有機會再詳述這類發展,但這些尚未停歇的軍事舉措,在未建立更具體的信心建立措施(CBMs)前,確實是實質的潛在風險,不難看出本次協議的宣傳性質較高,只是真的「有料」,畢竟面對金磚峰會的到來,在當今區域軍事衝突紛擾的國際背景下,印中發布的協議內容,對提升彼此的國際形象有利。
許多專家、學者對提升印中CBMs方面,早已給出諸多意見,例如減少軍事接觸(防止雙方軍隊在邊境地區過於靠近)、增加透明度(提前通報各類軍事活動)、加強通訊(建立熱線通訊)、限制武器部署(特定區域內禁止部署重型武器),另有加強雙方共同巡邏,設立聯合哨點,甚至引入第三方觀察機構等,但印中對CBMs的目標具備共識,應該才是優先要務,讓邊界的軍事活動能夠在不斷的洽談中,獲得各階段明確的目標,並提出評估進度的指標,也就是落實目標的明確、可衡量、可達成、階段性及時限性等特質,相信更有助深化和平基礎。總之,本次的協議結論,就是「印度經濟要發展,中共經濟怕衰落。根本問題難解決,吸金生意總要做。」也就是說,新德里與北京樂意擁抱雙方受益的合作關係,但本次協議仍無法使雙方關係回暖,有意思的是,因俄烏戰爭導致影響力衰退的俄羅斯,現階段對印中關係更難以置喙,畢竟南高加索地區的狀況都改寫了,而美國總統大選的結果,卻可能成為印中關係的驚奇。
*作者為臺灣印度研究協會研究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