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擁有「最進步民法」的海灣國家伊拉克,目前正面臨重大立法變革的邊緣,主導該國議會的什葉派保守穆斯林政黨聯盟,有意大幅修改法律條文,不只將剝奪女性的離婚、繼承及子女撫養權,還可能將法定結婚年齡下限,從目前的18歲降低至9歲,進一步允許男性與年幼女孩結婚的扭曲習俗。此一修法也引發伊拉克國內民眾群起抗議,許多人走上街頭、抨擊政府與國會正將國家帶往神學士(Taliban)方向前進。
綜合《衛報》等外媒報導,保守派此次要強行修改的法律,是在1959年頒布、曾被譽為中東地區最具進步性的法律之一的《個人身份法》,保障不同宗教背景的伊拉克家庭權益,當然也保障女性的民事與家庭權利。目前修正案已經通過一讀,什葉派執政聯盟還將持續衝刺二、三讀,直到法案正式完成修改為止。
Iraq recently took a step toward a heinous objective: to allow men to marry 9-year-old girls. Is the world up in arms about this barbarity?
— The Free Press (@TheFP) September 12, 2024
“Hardly,” writes @yasmohammedxx, who shares her personal survival story with The Free Press. https://t.co/PYhGNrkK6r pic.twitter.com/tYbPLRLXAk
此修正案除了大幅下修婚姻年齡下限,還將剝奪伊拉克女性的離婚、繼承及子女撫養權,與嚴格解釋的伊斯蘭法保持一致。支持方對外聲稱,此舉是為了保護未成年女孩免受「不道德關係」侵害。但看在反方眼裡,此一修正案如同合法化童婚,反倒讓年幼女孩暴露在更不安全的受虐風險中,同時還用法律強行剝奪,她們受教育、工作機會與未來人生。
雖然伊拉克打從1950年代起,就明文禁止18歲以下未成年人結婚,15至18歲女性如要結婚,不只要父母同意、還需要取得許可。但根據聯合國兒童基金會(Unicef)調查卻發現,在當地的現實狀況是,伊拉克有多達28%的女孩在18歲前就完成結婚,因為前述的「正式許可」來源之一,現行法律允許宗教領袖主持未成年婚姻,這也成為最嚴重的漏洞。許多女孩被迫或自願提前結婚,並因此中斷學業,而且這些婚姻往往未經登記,使女孩及其子女無法享有基本權利和保障。
外媒也提到,本次推動修法的什葉派執政聯盟,早就不是第一次想改變法條的內容,他們在2014和2017年都曾試圖修改《個人身份法》,但因為遭到國內輿論反對、加上席次不夠多而失敗。智庫查塔姆研究所(Chatham House)高級研究員雷納德・曼蘇爾(Renad Mansour)無奈指出,如今執政聯盟擁有多數席次,他們握有絕對影響力,這也是距離成功修法最近的一次。曼蘇爾還提到,修改法律的幕後動機,其實是為了鞏固該黨派在意識型態的主導權,贏得更多保守民眾支持。
伊拉克童婚背後多半都連結著一段被迫抉擇的故事,許多出身貧困家庭的女孩,在面臨家庭無力負擔生計或教育經費之際,經常只能靠「安排婚姻」,替家庭其他成員解決困境。當地記者阿齊茲(Ali Aziz)表示,伊拉克有許多女孩是在被他人承諾,能獲得財富的情況下被誘惑結婚。「在我們的社會,許多父親只是想擺脫女兒,因為她對他來說、是額外的經濟負擔,沒有經濟價值。他更願意把她嫁出去。」
民間組織「模範伊拉克女性」主任阿絲拉・哈桑(Athraa Al-Hassan)受訪時則提出警告,如今的伊拉克可能朝著類似伊朗和阿富汗的宗教統治模式前進。在她看來,這是一種非常危險且退步的決定,「伊拉克是一個文明的世俗國家,不應走向其他方向,包含被宗教干涉。阿拉伯世界中的首位女性部長和首位女性法官,都來自我們伊拉克。伊拉克應該追求進步,而不是愈走愈倒退。」
提出修正案的主導者是國會議員馬利基(Raed al-Maliki),他對媒體強調,此次修正是為了賦予伊拉克民眾,能依據自身宗教信仰、選擇遵守個人狀態的自由,這也是憲法所賦予的權利。但反對修正案的人則吐槽,憲法條文提及的是「男女雙方權利」。這項修正案將婚姻法律權力交給男性,卻剝奪女性本就想有的憲法保障權利。
一旦修正案批准通過,多數家庭在面臨爭議時,基本只會丈夫的宗派立場為優先考量。長久發展下去,只會讓女性陷入更嚴重的社會經濟地位不平等,也將讓女性不再適用法律面前人人平等的原則。隨著保守勢力逐步掌控伊拉克國會,近年來還通過許多限制女性權利的措施,才讓這次可能撼動女性基本權利的修法,引起這麼大的反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