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生人眼裡的死刑犯:想死卻怕死 極端拉扯下的痛苦

2015-06-18 12: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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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死刑犯會說「我真的不想再拖了」,另一個更深層的面向其實是恐懼,他們就是害怕未來,他們就是不敢面對。(情境照片,葉信菉攝)

很多死刑犯會說「我真的不想再拖了」,另一個更深層的面向其實是恐懼,他們就是害怕未來,他們就是不敢面對。(情境照片,葉信菉攝)

北投女童割喉案發生後,社會群情激憤,要求死刑聲浪不斷,本月5日在法務部長羅瑩雪的批准之下,於台北、台中、台南及高雄監所,同步槍決王秀昉、曹添壽、鄭金文、黃主旺、王俊欽及王裕隆等6名死囚,儘管部分支持死刑者叫好,但也有聲浪批評政府急就章處決死囚只是轉移焦點,廢除死刑推動聯盟甚至整理了《馬政府執行死刑轉移焦點大事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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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死刑對於受害家屬或者受刑人的意義是什麼呢?兒權會幹部陳修將在討論到死刑議題時,平時溫和耐心的他突然顯得有點激動,曾是重刑犯的他用有點急促的語氣說,「不要說我今天是廢死或者反廢死的角度,我客觀一點說,是不是雙方都應該去聽聽當事者,包括加害者及被害者他們的心聲,而不是你們喊喊口號,廢死、反廢死這樣而已。」

一開始對於陳修將的激動感到不明所以,但隨著他提起年少輕狂時所經歷的監獄歲月,黃主旺、謝惠仁、陳金火、廣德強、洪曉慧......這些或生或死,或伏法或假釋,曾在台灣社會新聞版面上佔有一席之地的重刑犯名字再度躍然眼前。聽陳修將描述他們在獄中的煎熬、痛苦與心境轉換,好像稍稍能了解陳修將如此激動的原因。

隔壁舍房夜夜傳來死刑犯的哀號

「廣德強就在我隔壁房,他每天只要一過12點,大概半夜12點、1點多,就開始鬼吼鬼叫,他每天都在做惡夢,每天喔!就在那邊喊『不要來找我!』就像是之前他們殺害的那個女保險員每晚回去找他們贖命。」回憶起與機車行老闆陳金火共同殺害台中女保險員並分屍的共犯廣德強比鄰而居的日子,陳修將至今仍餘悸猶存。

陳修將說,姑且不論怪力亂神的東西,那些日復一日不斷出現在廣德強眼前的幻覺或者夢境,都顯示廣德強的精神壓力之大,「每天晚上喔!壓力那麼大,要是你都想死。」陳修將重新強調了一次。

除廣德強外,陳修將也談起和上周遭槍決的黃主旺一同犯案的謝惠仁同牢房的經驗。1993年,黃主旺與謝惠仁等多人開貨車衝撞天道盟不倒會會長「阿不倒」謝通運的賓士座車,並亂槍狙殺謝運通及其手下范明元,而後謝惠仁遭判無期徒刑,黃主旺則從1審至更8審都被判死刑,並於2000年越獄逃亡,後又被抓回,遭台中監獄森嚴監控至今年伏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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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主旺則從1審至更8審都被判死刑,並於2000年越獄逃亡,後又被抓回,遭監獄森嚴監控。(此為意象圖,葉信菉攝)

沒辦法讓自己停下來 「他們會崩潰」

陳修將說,重刑犯必須要表現良好才能報假釋,但只被判1、2年的輕刑犯沒有報假釋的壓力,極可能挑釁重刑犯,所以監獄的保護機制會將重刑犯與輕刑犯區隔開來,因此死刑犯不需要下勞動。

陳修將還說,監獄中就像外面的世界一樣,有階級及地盤劃分,像死刑犯或無期徒刑犯是2個人1間房,與另一位重刑犯住一起,較年輕的就負責伺候資深的死刑犯或無期徒刑犯,有些待得久的重刑犯較有勢力,即使是監所管理員也會看受刑人「是誰的人」而有差別待遇,而當年20幾歲的陳修將因為與謝惠仁同為彰化人,謝惠仁便要陳修將去與他同房,以便就近照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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